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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6章 托夢

姑娘她戲多嘴甜 玖拾陸 5740 2025-02-15 10:44

  溫宴跟着馮嬷嬷去了後院。

  仇苒的房間裡,東西很少。

  馮嬷嬷給溫宴泡了茶,道:“姑娘前幾年跟着爺到處遊曆,在京裡總共也沒有住多久,本來這回進京是長住……”

  溫宴歎息一聲,與馮嬷嬷細細說着做夢時仇苒說的話。

  一言一語,其實都是編造出來的。

  可能是内容太過溫暖,就是兩個閨中小姑娘絮絮叨叨說的貼己話,讓馮嬷嬷又是欣慰又是難過。

  溫宴柔聲道:“嬷嬷這些時日歇得不好吧?
看着很是疲憊。

  馮嬷嬷苦笑,道:“心裡過不去,一想到是我沒有鎖好艙門,我就……”

  溫宴提着茶壺,給馮嬷嬷添茶,趁着馮嬷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她往水裡添了一小戳藥粉。

  入水即化,無色無味。

  “嬷嬷喝口茶,潤一潤嗓子。
”溫宴道。

  馮嬷嬷這才回神:“讓姑娘給我添茶,這怎麼好意思,哎呀……”

  她讪讪笑着,在溫宴的勸說下,飲了。

  溫宴放緩了語速,慢吞吞着:“上回我跟仇姐姐提過城西那家專門做炖湯的鋪子,湯料天天炖着,喝一口特别香……”

  馮嬷嬷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想把溫宴說的話都記下,可她眼皮子直打架,好像是近些天夜不能寐的積累全爆發出來了一樣。

  “溫姑娘……”馮嬷嬷的聲音弱了下去,腦袋一沉,趴在了桌上。

  溫宴伸手,輕輕拍了拍馮嬷嬷的肩膀。

  馮嬷嬷輕歎了一聲,沒有醒,也沒有沉睡。

  “姑娘……”馮嬷嬷喚着,很輕。

  溫宴給黃嬷嬷遞了個眼色。

  黃嬷嬷會意,走出房間,守在外頭,以免有人過來。

  “媽媽,”溫宴再開口時,已經是仇苒的聲音了,“媽媽。

  馮嬷嬷聽見了,卻睜不開眼睛。

  “媽媽,”溫宴輕聲細語着,“我有一事要與媽媽說,我死後一直沒有入土為安,我就是個孤魂,隻能在世上飄着。

  我前天夜裡給哥哥托夢,我問他什麼時候能把我埋了,哪怕是一壇子灰,我也需得入土、立了碑,才能去輪回。

  哥哥沒有回答我。

  媽媽,你替我問一問他,他到底何時能讓我走。

  馮嬷嬷急了。

  孤魂、不能輪回。

  天呐!

  溫宴又道:“我還給以前伺候過夫人和哥哥的于嬷嬷托夢了,于嬷嬷告訴我,她很怕哥哥,夫人自己怪怪的,把哥哥也養得怪怪的……”

  溫宴說了很多,最後,她輕聲問:“媽媽,你以前伺候我母親,父親和母親提起過夫人的性情嗎?
他又是怎麼說哥哥的?

  于嬷嬷說,哥哥哪一天從殺鳥變成了殺人,她都絲毫不會奇怪。

  媽媽,嫂嫂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媽媽,那天夜裡,真的是你忘了鎖門嗎?

  馮嬷嬷沒有醒過來,她在夢裡老淚縱橫。

  溫宴亦是心裡酸酸的,但挖掘真相就是如此,每一個深陷其中的人都會痛心。

  仇苒不應死得不明不白,馮嬷嬷也不應背負自責,該付出代價的是仇羨。

  溫宴取出荷包裡的香露,在地上撒了幾滴,不濃郁,卻也足夠分辨出花香。

  做好這一切,溫宴起身招呼了黃嬷嬷進來,而後,重新坐回去,往桌子上一趴。

  黃嬷嬷用力搖晃着馮嬷嬷,把混混沌沌的人給晃醒了。

  “老姐姐怎麼睡着了?
”黃嬷嬷奇道,“我們姑娘也睡着了,這是怎麼了?

  馮嬷嬷硬撐着睜開眼睛,用力捶了捶腦門,逼自己清醒一些:“我好像做夢了……”

  “不能吧?
”黃嬷嬷道,“我就站在門邊透了會兒氣,沒有多久,一進來,你和我們姑娘都趴着,唬了我一跳!

  一面說,黃嬷嬷一面又請晃溫宴:“姑娘,姑娘?

  溫宴這才緩緩轉醒過來,眼睛裡滿滿都是迷茫:“怎麼了?

  黃嬷嬷按着溫宴的太陽穴,道:“昨兒夜裡沒睡好吧?
姑娘竟睡着了。

  “奇怪了……”溫宴嘀咕着,鼻尖動了動,“我好像又聞到玉蘭花的味道了。

  馮嬷嬷一個激靈,瞌睡去了大半,用力吸了幾口氣,哽咽着道:“是姑娘、是我們姑娘來過了,真的是!
姑娘給我托夢呢,她跟我說……”

  後半截話,馮嬷嬷全咽了下去。

  溫姑娘與自家姑娘再好,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

  在她什麼都沒有弄明白的時候,不能稀裡糊塗亂說話。

  馮嬷嬷吞了口唾沫,道:“姑娘說,謝謝溫姑娘給她送了點心。

  溫宴笑了笑:“仇姐姐喜歡就好。

  馮嬷嬷心不在焉,溫宴起身告辭。

  仇羨已然調整好了情緒,從書房過來送溫宴。

  “溫姑娘,”仇羨笑容親切,“阿苒朋友少,你們雖然隻相處了一回,但我知道,你把阿苒看作好友,阿苒也是一樣。

  你若得空,或是有話想跟阿苒說的時候,隻管過來。

  有人能陪阿苒說說話,那真是太好了。

  溫宴颔首應了,上了轎子。

  仇羨背着手,直到轎子走遠了,才轉過身子。

  身後,馮嬷嬷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

  “媽媽?
”仇羨一愣。

  馮嬷嬷先一步進門,繞到影壁後,停下了腳步,等仇羨進來,她才道:“爺,姑娘剛才來過了。

  仇羨的腳步一僵:“什麼?

  “奴婢是說,姑娘剛剛給奴婢托夢了。
”馮嬷嬷道。

  仇羨的眸子倏地一緊。

  托夢。

  又是托夢!

  溫宴說托夢,馮嬷嬷也來說托夢!

  “是嗎?
”仇羨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

  馮嬷嬷死死觀察着仇羨的反應,道:“姑娘說,她前天夜裡就給爺托夢了,那剛才溫姑娘提起來的時候,爺怎麼否認了呢?

  前天夜裡。

  仇羨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

  “我……”他的嘴角抽了抽,“可能是我睡太沉了,不記得了,阿苒說什麼了?

  馮嬷嬷道:“姑娘說,爺沒有讓她入土為安,她隻能做孤魂野鬼,讓奴婢來問問爺,什麼時候能把她埋了。

  腳下一個踉跄,仇羨扶着影壁才勉強站住。

  仇苒。

  是仇苒。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前天夜裡夢見過仇苒。

  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仇苒說她四處遊蕩、無處可去,成了孤魂野鬼。

  仿佛是突然間被扔進了水中一般,仇羨一身冷汗。

  他硬挺着答道:“過些時日吧,我送阿苒回袁州。

  說完,他匆匆回書房去了。

  馮嬷嬷看着他,如此反應,無異于落荒而逃。

  屋頂上,站着一隻貓,通體黑色。

  它看完了這一對主仆的交談,踩着瓦片,姿态輕盈地躍過不同屋舍,頭也不回。

  直到視野裡出現了一頂轎子,它才縱身從屋頂上跳下,蹲在了轎頂。

  轎夫們吓了一跳,想要趕它。

  轎子裡傳出一少女聲音:“讓它坐着,這是我的貓兒。

  黑貓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得意洋洋地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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