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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780章 出身

姑娘她戲多嘴甜 玖拾陸 4999 2025-02-15 10:44

  母子兩人落座。

  除了心腹嬷嬷,其餘人都被屏退了。

  朱茂左右看了兩眼

  許德妃知他心思,便道:“茂兒你放心,宮裡無人為難我。
皇上沒有,惠妃也用不着做那等事兒。
這個年節,我吃穿用度一切如常,沒有一點兒委屈。
母妃就是擔心你,擔心得不行。

  朱茂輕聲道:“叫母妃如此惦記牽挂,是兒子的不是。

  許德妃道:“既知我擔憂,你就收一收先前的想法。

  不止是我,章氏亦十分擔心你,之前進宮來,與我說着說着就哭了。

  夫妻一場,她擔心又幫不了你,隻能自己悶着。

  也不知道她現在病情如何。

  朱茂歎道:“我等下出宮,就打算去莊子上看看她。

  “我猜她那是心病,你好好與她說說,讓她知道你的想法,能放下心來,這病情也就慢慢緩了,”許德妃柔聲細語地勸,“母妃現在也沒有别的念想,就盼着你們能好好過。

  朱茂應了一聲。

  許德妃有好些時日沒有見過這麼“好說話”的朱茂了。

  許是把那些不能夠着的奢望都放下了,看開了很多,朱茂的心境也平緩下來。

  許德妃又是欣慰、又是慶幸。

  她各種勸解,又提章氏,就是要讓兒子知道,人生之路,除了那把龍椅,其實還有很多。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得不到,隻有失。

  隻要茂兒能想開,能聽得進去她的話,皇上不會為難他,現在還都來得及。

  從一開始,一旬許出一趟門,到之後,茂兒表現得好,她再去求一求皇上,禁足也就能解了。

  許德妃既是寬慰自己,又是哄着朱茂,絮絮說了許多。

  朱茂時不時點頭,很是把母妃的話放在心上的模樣。

  許德妃見他如此,心境越發放松下來。

  她的兒子,先前隻是鑽了牛角尖,并不是蠢笨,豈會看不懂局勢?

  前一陣,事發突然,脾氣上來擰着了,才會轉不過彎兒來,現在,不是想明白了嗎?

  “你能聽進去,”許德妃笑了笑,“母妃就放心了。

  朱茂亦笑了笑,有些苦澀:“您是為我好,我都知道。
畢竟,以骁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他又是那麼一個出身,您說得對,我與他不一樣。
其實,您該早些告訴我,我心裡有數了,便不會……”

  許德妃搖了搖頭:“你問過我幾次,我不是故意不說,而是,在那之前,我也是猜測居多。

  那位皇子妃,當年辦了後事,人人都道她死了。

  我印象裡,她一直病怏怏的,我隻記得她的病容,他們母子又沒有那麼相像,以至于我那麼多年都沒有看出來。

  等我隐約猜到時,我根本不敢信,也不敢說。

  朱茂抿了下唇。

  許德妃歎道:“我曾聽說,皇上與元妃感情很好。

  活人更是比不了死人,更何況,元妃又是為了護住兒子、在追兵迫近時難産而亡。

  有這份功勞在,皇上惦念她是人之常情。

  她的兒子,除非是殘了、傻了,否則,旁人都不會有機會了。

  朱茂颔首:“我知道。

  “知道就好,”許德妃道,“你聽母妃的,自己保重身體,多與章氏說說軟話,等她病好之後迎她回府,什麼側妃、填房,說到底,最好的、惦記最久的,始終是原配。

  朱茂全盤應下。

  許德妃雖舍不得兒子,但更希望能另有一人勸着朱茂。

  因此,她沒有留朱茂用午膳,而是催他去莊子上探視。

  章氏是個拎得清的,她們婆媳雙管齊下,母子親情,夫妻情誼,一定能讓朱茂徹底放下心結。

  朱茂禮數周全地别了許德妃,走出了宮室。

  等出了皇城,上了馬車,他臉上的那點兒透着憂郁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出身一詞,是他這麼多年最最不喜的。

  他不及朱钰,因為朱钰是俞皇後的兒子,在霍以骁的出身公布之前,朱钰是唯一的嫡子。

  沈家若扶持,必然是朱钰優先于他朱茂。

  他不及朱桓,因為他終究是“沈家一脈”的,是父皇不喜歡的。

  張揚的朱晟、中庸的朱桓,都比他受父皇看重。

  他明明是長子,明明刻苦又努力,但他比不了弟弟們,僅僅隻是因為他的出身。

  出身如此,他拼盡全力都抹不平差距。

  朱茂本以為,他起碼赢得過霍以骁。

  霍以骁再受父皇偏寵又如何?
再有太妃維護又如何?
霍以骁有個讓父皇難以啟齒的生母!

  即便認祖歸宗,生母那說不得的身份,就是霍以骁身上最陰暗的一部分。

  會始終,低他們一頭。

  直到最後,朱茂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霍以骁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管當年真相到底是什麼,父皇給了霍以骁一個其他人永遠追不上的出身。

  嫡長子。

  在沈家的迫害之下,艱難活下來的嫡長子。

  朱茂又輸了。

  出身上,他輸了個徹底。

  一而再、再而三,出身成了他的攔路虎,這讓他如何甘心?

  馬車經過大豐街,從霍以骁的宅子前過時,朱茂掀開了車簾一角,陰測測地看着那緊閉的大門。

  母妃說的道理,朱茂當然都懂。

  除非是殘了、傻了,否則,那把龍椅就是霍以骁的了。

  既如此,就殘了、傻了吧。

  不、死了更好。

  人死了,去地府當皇帝吧!

  如此想着,他松開了手,簾子落了下來。

  朱茂沒有看到的是,從宅子裡延出來的樹上,蹲着一隻黑貓。

  樹上藏着的貓兒本就不容易發現,也就是因着黑貓白雪,才稍稍顯眼些。

  若是騎馬過,高高仰起頭,大抵能看到貓兒影蹤。

  可朱茂在馬車裡,又隻是簾子一角,他看不到高處,當然也就看不到黑貓。

  反倒是黑檀兒,從車前紋樣上知道了車裡人的身份。

  想了想,它一躍,輕輕巧巧落在了車架上。

  當日,唐雲翳的馬車怎麼載着它去了東明縣,這一次,朱茂的馬車就還是怎麼載着他,出了京城。

  馬車在一莊子外停下。

  趕在朱茂下車前,黑檀兒就尋了個狗洞,先一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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