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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800章 熟能生巧

姑娘她戲多嘴甜 玖拾陸 5435 2025-02-15 10:44

  于公公去了一趟項家。

  項淮的父親恭恭敬敬迎了于公公進去。

  他心裡忐忑難安,搓着手,道:“病了有些日子了,請了好幾個大夫來,方子用着,都沒有什麼效果,這些時日一直躺着。

  于公公随他到了書房外。

  廊下,支着一個藥爐,還點着火,上頭藥罐冒着煙,送出來一股濃濃的藥味。

  書房内,項淮掙紮着要起來行禮,被于公公擋了。

  于公公看他面色,果真是蒼白得一塌糊塗。

  嘴唇幹裂,還有血痕。

  整個人披頭散發,沒有一點勳貴公子的樣子了。

  “殿下犯了大錯。
”于公公道。

  項淮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我聽說了,很是震驚,也很是難過。

  于公公問道:“公子這麼說,是完全不知情的?

  項父想說什麼,被項淮阻了。

  項淮歎道:“知道,也不知道。

  于公公“哦”了聲:“怎麼說?

  “年後,皇上準殿下一旬出府一趟,我那時候見過殿下,”項淮答道,“殿下想使些手段,問我們有沒有好的計策。
我試着勸過殿下,但沒有用。

  後一旬,殿下提出來想在迎靈路上動手,我與他又分析了一通事情成不了,殿下聽不進去。

  再之後,殿下尋我,我就各種由頭推拒了,我想的是,不給殿下助力,殿下想不出辦法,也無人可用,就不得不打消念頭了。

  可這事兒一直存在我心裡,竟真的一病不起。

  我惶惶又惶惶,今兒得了這樣的消息,我、我實在是……”

  項父紅着眼睛,道:“于公公,我也問過他,為何不幹脆告訴皇上。

  他說,他不知道殿下具體要做什麼,即便真知道,他也不敢。

  就好似今日,有認得的晚輩到我跟前,來說這小子在外頭如何如何為非作歹,我心裡還是會向着自己兒子是一個道理。

  皇上跟前,真真是無法開口。

  項淮道:“我做殿下伴讀多年,關鍵時候,沒有拉住殿下,我有錯、亦有罪。

  皇上要處置我,亦是情理之中。

  隻是我家裡人無辜,他們是當真半點兒不知情。

  于公公沉聲道:“公子這些話,自會一五一十禀告皇上。

  項淮道了謝。

  于公公回宮複命。

  上報之時,他心中亦有感慨。

  别說伴讀的項淮拉不住大殿下了,德妃娘娘不一樣無能為力?

  大殿下自己一意孤行,身邊人無論是哪種辦法,都勸不住。

  皇上聽完,沒有做評點,隻道:“讓三司動作都快些,别拖着。

  三司可不敢拖着。

  霍懷定算是避嫌,領了都察院中的其他政務。

  與朱茂相關的案件,則是陳正翰主領。

  朱茂的親随,皇子府裡上至側妃、下到采買的,一個個審問。

  姚大謙去了章氏所在的莊子,亦是上下問了個遍。

  刑部左侍郎金晉延帶隊,領着三司抽調出來的人日夜兼程往歸德府趕。

  不過,他們這些當官的再快,也快不過驿官。

  驿官帶着皇上的手谕,飛一樣地到了歸德府,送到了徐公公手裡。

  徐公公呈給了霍以骁。

  霍以骁打開來看,果不其然,上頭内容,與他猜想的大緻無二。

  徐公公試探着問:“皇上如何說?

  霍以骁道:“皇上表達了震驚與關切。

  “這麼大的事兒,皇傷定然震驚,亦十分挂念、關心殿下與夫人。
”徐公公道。

  霍以骁接着道:“皇上許諾了會追究大殿下。

  “大殿下此番确實太過分了,皇上一定會嚴懲,”徐公公最關心的哪裡是這個,他隻能繼續問,“還有嗎?

  霍以骁促笑,道:“皇上勸我回京,護送的禦林軍會即刻從京中出發。

  徐公公長松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還是回京……”

  “但我不想回去。

  徐公公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驚訝地“啊”了一聲。

  之前不是說,南行還是回京,等皇上定奪嗎?

  “殿下,”徐公公勸道,“皇上手谕都到了,違命不合适吧?

  “公公違命是不合适,”霍以骁把皇上的手谕交換給徐公公,“我違命的事兒,也不是頭一回了,熟能生巧。

  徐公公:……

  這也能熟能生巧?

  霍以骁走向書案,一面研墨,一面道:“我寫折子與皇上說,公公别操心這些,替我知會他們,明日啟程。

  徐公公不死心,還想勸:“殿下不等禦林軍到?

  霍以骁道:“他們即便到了,也得請示皇上是就此回京,還是随我南下,一來一去,又浪費幾天,倒不如我先送折子回去,皇上看了,也好急傳口谕給他們,他們該掉頭掉頭、該趕路趕路。

  徐公公聽完,有那麼一瞬,竟然還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霍以骁迅速寫了折子。

  一切内容,成竹在胸,落筆也十分快速。

  寫完,他拿給徐公公。

  借着吹幹的工夫,徐公公迅速看了一遍。

  上頭内容,句句懇切,徐公公都勸不出口了。

  罷了罷了。

  折子上都寫到這個份上了,想來,皇上也能諒解。

  翌日清晨,霍以骁一行人重新啟程。

  宋秩送到十裡亭,保證會與後續抵達的三司官員一起把案子辦明白。

  徐其潤攬着戴天幀的肩膀,樂呵呵道:“我看宋大人挺有能耐,過幾年能升,你也努努力,以後再回京城,大家一塊吃酒。

  戴天幀笑着應了。

  而那封折子,依舊是快馬加鞭送到了禦書房裡。

  皇上打開一看。

  “此番遇險,思考良多。

  “母親當年一路南行時,遇到的困境與危險比我多千百倍。

  “想到母親吃過的苦,更想要走一遍她曾走過的路,用腳步去丈量她的艱難。

  “母親已在江陵等我太久,她想要看到的,不是樣樣俱全、風光無限的儀仗,而是我帶着阿宴好好地站在她跟前。

  “那些物什能補就補,補不完也無妨,隻我這拳拳之心,能抵萬千身外物。

  “這是我懷念她的方式。

  皇上合上了折子。

  裡頭的每一句話,他都反駁不得,更别說繼續要求以骁返程。

  不管其中有多少是真情實感,又有多少是為達南行目的的場面話,但句句寫到了點子上。

  這是一種交代,對己身、對他們父子之間,亦是對朝臣、百姓。

  茂兒至始至終都不明白。

  而以骁,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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