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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97章 他不會

姑娘她戲多嘴甜 玖拾陸 5297 2025-02-15 10:44

  夜太沉了。

  書生穿過街道胡同,孤身一人走着。

  他耳力不錯,又極其小心,不時傾聽。

  沒有任何人的腳步聲。

  除了經過的一些宅子裡恰好傳出來的住戶起夜的動靜,書生能聽到的,也就是風聲了。

  他避開了巡夜的京衛指揮使司,也避開了更夫,一路繞到了一座府邸的角門,輕輕敲了敲。

  黑檀兒站在不遠處。

  它認得,這是永壽長公主府。

  書生從角門進。

  深夜了,長公主屋子裡依舊亮着燈。

  書生跟着孟嬷嬷進去,行了一禮。

  長公主擡眼看他:“董治勝說了什麼?

  這一開口,聲音沙啞。

  孟嬷嬷奉茶,長公主擺了擺手,沒有潤嗓子的意思。

  見此,孟嬷嬷也不強求了。

  她知道,長公主的嗓子不是幹的,而是急的。

  上火了,茶水用處不大,一會兒得讓廚房備些去火的。

  書生答道:“董大人猜測,這一年,有人一直借着沈家的名義,背着您和沈家在運輸之中夾帶鐵器,之前一直蒙混過關,這一回,被工部那李三揭逮到了尾巴,皇上借機讓四公子出京,一舉端了。

  永壽長公主冷笑了一聲:“有人?

  書生垂了眼。

  長公主氣得咬住了唇,她這下子很用力,嘴唇泌出了一條血線。

  她也不管,隻冷聲道:“我這一回,被耍得夠嗆!
一個兩個的,表面上看着順從了,背地裡全是陰損計策!

  是她信錯了皇上。

  不,得換一種說法。

  她和皇上之間,從來沒有信任,而是角逐。

  那日在禦書房裡的交鋒,以永壽長公主的退讓而收場。

  她自認為,當時談下來的條件,哪怕不能完全讓皇上滿意,但起碼,能暫時得一個平衡。

  沈家彼時被逼無奈,皇上又何嘗沒有投鼠忌器?

  因此,各讓一步,鳴金收兵。

  與此同時,永壽還在皇上和霍以骁之間埋了個坑,這是他們沈家的反擊。

  隻是,她想少了一件事。

  她壓根沒有想到,沈家還會有這麼一個“夾帶鐵器”的大把柄能抓!

  若是清楚這一點,當時肯定不會那麼定計策。

  或者說,霍以骁一出京,他們就會意識到對方的目标在哪裡,早些防備應對,而不是武安規死了、船扣了、歸德府的折子進京、狄察妻子到順天府告狀了,他們才發現了十面埋伏。

  永壽是被皇上耍了,被霍以骁騙了,但最關鍵的是,那個假借沈家名義的人,把他們沈家的梁柱全給弄裂了。

  梁柱不穩,霍以骁這一手推,房子能不塌了嗎?

  “朱茂沒有這個膽子!
”永壽長公主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朱钰吧?
他怎麼敢?

  鐵器?

  朱钰要鐵器做什麼?

  養私兵?
通外敵?

  他瘋了不成?

  沈家這麼多年都不敢幹這麼斷脊梁骨的事情,朱钰竟然、竟然做了?

  書生道:“董大人的意思是,隻要推到四殿下那兒,皇上多少也會退一步。
沈家犯事與皇子犯事……”

  “他不會!
”長公主打斷了書生的話,“皇子?
他缺兒子嗎?

  皇上不缺兒子。

  别說長大了的這幾個,往下年幼的兒子還多着呢。

  這是打壓沈家最好的時機了,皇上豈會為了一個朱钰,而放棄這樣的機會?

  再說了,還有朱桓與霍以骁,還有那些兒子尚幼卻想給他們謀前程的母妃,誰不想一口咬死朱钰拉倒?

  “你先下去吧。
”永壽長公主道。

  書生遲疑着,沒有退。

  長公主掃了他一眼。

  這人跟着她也算久了,長公主能猜到對方心思。

  “你想說狄察那封自罪書?
”長公主問。

  書生沉沉道:“狄察寫完之後,在下有看過,狄察妻子送到順天府的,就是當日那一封。
在下離開之時曾留了人,狄家人沒有再進過書房,沒有任何一個人進去過。

  “你還沒有想明白?
”永壽長公主道,“既然無人進去,狄家人也帶不走,那從一開始,自罪書就落到了定安侯府手裡。

  自罪書沒有長腳,能帶走他的,隻有天亮後去狄家查案的人。

  長公主一開始就懷疑過溫子甫。

  現在,幾乎可以斷言了。

  溫家不止拿走了自罪書,還找到了狄家人的落腳處,把人扣在眼皮子地上。

  所以這一次,歸德府事情一出,狄察妻子就到京中告狀。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通順。

  不得不說,那三船鐵器,給了自罪書最好的發揮。

  便是狄察活着的時候,都不知道還能這麼用。

  畢竟,狄察對沈家忠心,也有直接的連絡,不可能摻和朱钰那破事,也不會被朱钰糊弄。

  永壽長公主想,是她小瞧看朱钰的膽子,高看了朱钰的能耐。

  膽子很大,做出來的事兒,一塌糊塗!

  “事到如今,自罪書的來龍去脈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永壽長公主道。

  書生退出去了。

  長公主靠着椅背,閉上了眼,腦袋嗡嗡的,她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孟嬷嬷看在眼裡,接了手,道:“頭痛又犯了嗎?

  “是啊,”長公主道,“事情不妙了。

  孟嬷嬷道:“皇上沒有讓人圍長公主府。

  “他不敢,”永壽長公主嗤笑,“我怎麼都姓朱,事情有決斷之前,他圍沈家也就圍了,圍我,我把父皇禦賜的門匾砸他臉上!

  孟嬷嬷控制着手上的力度,柔聲道:“您還能走動,就還有轉機。

  “明天,我先去沈家看看。
”永壽道。

  徐其潤能攔很多人,甚至沈臨兄弟都不想硬碰硬,但永壽不怕。

  “那您早些歇吧,”孟嬷嬷道,“您的身體千萬不能垮下。

  孟嬷嬷伺候長公主休息,吹了燈,退了出來。

  黑漆漆的,她沒有看到有一隻貓蹲在長廊扶手下。

  當然,便是她手中有燈,她也無法發現。

  黑夜是黑貓最好的保護,隻要它不想被人察覺,誰都看不見它。

  孟嬷嬷走遠了,黑檀兒伸了個懶腰,躍上屋頂,小跑着回了大豐街。

  東邊天際,一點點泛了白。

  随着天色轉亮,宮門外,漸漸聚集起了上早朝的文武官員。

  彼此問一聲安,卻沒有多言,誰都知道,這是個不同尋常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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