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貪玩,青松村對他們這些縣裡孩子來說,既新奇又好玩,才待了幾天還沒玩夠就要離開,能願意才怪。
靜姐撅着的嘴,這才又露出笑,看着阿滿說,“阿滿姐,你不是說十月初還要收苞米嗎?
到時候我還來給你幫忙好不好?
”
“好,那我可求之不得了,你們可是不要錢的免費幫手呢。
”阿滿一臉占了大便宜的樣子,逗笑了桌上的人,氣氛又活躍起來,阿滿心裡松一口氣。
“誰占便宜還不一定呢,
我們來這幾天,山上的雞鴨鵝可沒有少吃呢。
”曲氏笑着說,“這些可都不便宜,走的時候你在給我們帶點兒,連吃帶拿的我們可是賺了!
”
“家裡多的是,自家人管夠。
”阿滿大氣擺手,“我和峥哥要是養了一山的雞鴨鵝,連自家人吃的都不夠,說出去也太丢人了!
”
賀家人在阿滿家的最後一頓飯吃的也算熱鬧,吃完飯賀家人就又結伴出去消食了,說是在好好呼吸一下山裡的空氣。
阿滿這次沒再陪着,沈峥看一眼旁邊的勾頭的阿安還有啥不懂的。
“行,我們走了!
”
人一走,芳嬸和賀家幾個廚娘一起收拾餐桌,阿文也是個小人精,早早回了後院練字。
阿滿率先回了後院,阿安不用人催就默默跟在阿姐後面往後院去。
桂花樹下,阿滿坐在院子裡吹風喝茶,阿安後腳進來,走到阿滿跟前,耷拉着眼睛認錯:“阿姐,我今天做錯了!
你别生氣了,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
”
“坐下吧!
”管教孩子不是打罵就行,要讓人真正懂錯在哪裡,“手伸出來!
”
阿安一怔,默默把左手遞到阿姐手裡,不大的左手掌心裡,一條條紅腫的棱棱,有些地方都泛着青紫。
可見溫夫子着五戒尺一點兒也沒有放水。
阿安也是個能忍的,回家以後,左手一直不用,忍着疼一聲不吭的吃了晚飯。
淡綠色的藥膏塗在紅腫的掌心上,藥膏清清涼涼包裹住火辣辣的傷痕,疼痛感頓時減輕不少。
“啪嗒,啪嗒!
”眼淚滴在石桌上,洇出一團深色,一直沒哭的小娃這會兒默默掉起了眼淚。
“知道疼了?
”阿滿忍着笑問小孩,阿安點頭,哽咽道:“夫子下手可狠了,疼死我了!
”
沒人關心的時候,他還能忍,現在姐姐一關心,他心裡的委屈立馬爆發。
“夫子也沒打錯,你是該好好長長記性!
”阿滿拿着帕子給阿安擦掉落的金豆豆,接着又說:“不過錯在咱認錯,回家想哭就哭,在阿姐面前哭沒人笑話你,知道沒?
”
阿安吸着鼻子點頭,眼眶紅紅的,這會兒已經沒這麼多眼淚,又覺着自己這麼大了,在阿姐面前哭有些丢人,阿滿揉一把小孩頭,“還挺要面子。
說說吧,為啥要跟着的邢順安逃課?
”
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阿安要是想逃課早就逃課了,也不會上了快一年課了才想起來逃課,要是沒什麼原因她才不信呢。
“是因為邢順安,這小子才來私塾沒多久,我倆關系挺好的,一開始他學的也挺認真的,這幾天卻一天天惦記着出去玩。
上學不是帶蛐蛐就是帶骰子的,沒個正形,纨绔子弟的做派倒是學個十成十。
”
阿安說起逐漸誤入歧途的兄弟,小小的眉頭緊緊鎖着,一臉正經,“我覺着奇怪,對了,他身邊的小厮也換了,以前是個叫同安的。
他以前也沒見這麼愛玩啊,我覺着不對,這才跟着他逃學看看的,他現在這倆小厮老是引着順安出去玩兒!
”
阿滿認真聽着,看弟弟的眼裡滿是驕傲,阿安聰明,還很注重朋友情誼,即使知道那倆小厮不對,也沒有貿然行事,而是先觀察。
這一件件行事在她看來都是對的,就是還差些火候。
阿滿又想起峥哥調查的邢家和秦秀蘭的事兒,這邢順安是邢家唯一的孫子,怎麼都不像是故意教養壞的。
秦秀蘭又懷孕了,不會是這人在背後搗鬼吧,想給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清理障礙,謀求邢家家财吧!
阿滿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你為朋友的做法沒錯,可是思慮還是不周全,要是那倆小厮得知你的心思,絕對會防備你,你才是個不滿八歲的小孩。
那包子和湯圓可是大小夥子,要是想對你出手,你能逃得掉?
”
阿安被阿姐的話有些吓住了,這些他還真沒想過,想說自己能逃掉,又不敢說大話。
“你要記住,當自己實力不夠的時候,一定不能以卵擊石,那樣隻能白白送命,但你可以借勢啊,知道沒?
”
阿滿伸手給了弟弟一個爆栗子,阿安吃痛剛忙點頭,一知半解的追問阿姐,“阿姐是說這件事我可以告訴家裡人,讓家人處理?
還可以借勢,比如邢順安他爹,他爹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指定不樂意看兒子成為纨绔,我要是把事情告訴邢伯伯,他一定會處理這兩個小厮的!
”
阿安越說眼睛越亮,有些興奮的看着阿滿,期待阿姐點頭。
阿滿輕笑一聲,點頭又搖頭,“借邢順安他爹的勢倒是沒錯,可人家能信你嗎?
你要讓邢順安自己意識到不對,讓他自己找他爹,他又不是傻子。
有人對自己不利,他也該知道,你倆是朋友沒錯,可人那不能隻靠朋友啊,那樣他的朋友得多累!
靠人永遠不如靠己,即使這次處理了包子和湯圓,要不抓出幕後之人,走了包子和湯圓還會有别人的!
”
阿安認真聽阿姐說話,緊皺眉頭認真思考,最後點頭說:“阿姐我知道了,我會找順安說說,我又不能一直保護他!
”
“對了,還有你才是我弟弟,姐姐永遠不希望你為了别人而不顧自己的命,知道沒?
”
“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了!
”
阿滿看着阿安輕松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慢慢淡去。
“怎麼了?
”沈峥和賀家人遛彎回來,想着阿滿找阿安那小子談話的事,想來看看,進門就看到托腮皺眉坐在椅子上的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