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呢!
”團玉咬一口青山柰,含含糊糊說完,人也跑沒影了。
“你說說她!
”芳嬸用沾了水手指團玉逃走的方向,恨鐵不成鋼說:“家裡又沒有缺她一口吃的,怎麼就這麼饞?
昨兒又吃積食了,還要白老頭給她開藥。
前兒也是,你說說她丢不丢人!
說幾遍子也不聽,看到吃的就想往嘴裡摟!
早上五個熏肉大包子,一大碗紫菜蛋花湯,兩個雞蛋,三個麻球,阿安沒吃完的馄饨她也給幹了,她不積食誰積食?
”
阿滿哈哈笑了,這個飯量,确實是容易積食,不過她也要替團玉辯解一句,“以前在大戶人家當下人還有牙行待着時,她估計一頓飽飯都沒吃過。
飯量太大,人家也不可能讓她吃飽,這才嘴饞的厲害,去買她的時候,牙行急着把她賣出去,估計就是賠不起吧!
”
芳嬸一聽,又開始心疼人,嘀咕一句:“那老積食也不行啊,胃要壞的!
”
“晚上回房,我說說她,再積食就扣她月銀,她估計能注意些!”
芳嬸滿意了,說:“這下算是能制住她了!
”
啃着山柰往山上走的團玉,鼻子一癢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她揉揉鼻子有些不解。
更不知道就自己離家這一會兒,因着自己貪吃的毛病,以後月銀要遭殃了。
“我聞見米香了,估計鍋裡的糯米熟了,我去看看!”芳嬸把手裡扒過皮的枇杷扔進木盆裡,粘起來問:“糯米要放涼嗎?
還是熱的時候和枇杷一起搗碎?
”
“都可以吧?
”阿滿猶豫的點頭,說:“先試試就知道了。
”
去年釀果酒,都是一層果肉一層黃糖,最後把燒刀子倒進去,封壇放進地窖就行了,用糯米釀酒的法子她也是第一次用。
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就是偶爾想起上輩子在網上看到的釀酒方子,家裡的果子吃不完賣不完的,不釀酒就浪費了,光做果脯也不現實,反倒釀酒能消耗更多。
芳嬸:……,無語但她也不懂,釀酒各家都有秘方,阿滿這麼随意地釀酒她也第一次見,隻能聽她這個半吊子師傅的了。
冒着熱氣的木盆被搬出來放到石桌上,糯米特有的清香味道鑽進鼻子,阿滿沒忍住,洗洗手吸着氣揪一塊兒塞嘴裡。
“前段時間不是說家裡抱的粽子你們都吃膩了嗎?
這又想了?
”芳嬸控訴。
端午的時候,家裡人多,抱的就多,天熱粽子放不了多久,所以那段時間早午晚飯,家裡的飯桌上總少不了粽子,吃的一家人臉都綠了,最後阿滿幾個看到粽子就發愁。
“嘿嘿嘿,那不是不一樣嗎?
”阿滿撒嬌,光吃糯米感覺缺點啥,她又起身去廚房端個碗出來,裡面是糖霜。
熱氣騰騰的糯米,粘上綿密的糖霜,一入口她就眯起了眼,芳嬸看的頗為無法理解,這不就是原味粽子嗎。
“芳嬸,你也嘗嘗。
”阿滿用筷子挑起一塊黏黏的糯米,粘上糖霜遞到芳嬸嘴邊,芳嬸搖頭張口拒絕
,下一秒糯米團子就進了嘴,她隻能吃了。
嗯,好久沒吃,還是挺好吃的,阿滿看口嫌體正直的芳嬸默默笑了,餘光看到芳嬸看過來的視線,她立馬扭頭抿唇,裝作沒笑的樣子。
吃了半碗糯米沾糖霜,石桌上的兩盆糯米飯也晾的差不多了,搗碎的枇杷果肉倒進溫熱的糯米飯。
阿滿和芳嬸一人一根擀面杖把枇杷果肉和糯米混合碾碎。
去掉果核的櫻桃果肉倒進另一個盆裡,同樣搗碎備用。
全部晾涼以後,裝進洗淨晾幹的酒壇子裡,兩大盆果肉加糯米,裝滿了三十個酒壇子。
剩下的枇杷和櫻桃果肉,還是用以前的老方法,一層果肉一層黃糖,最後倒上燒刀子,做了二十壇果酒,青山柰阿滿也做了兩壇子,特意标注了一下,到時候看看用沒熟的山柰做出來的果酒怎麼樣。
“小姐?
我聞到糯米香了。
”團玉風風火火回來,直奔石桌,阿滿睨團玉一眼,團玉很是警覺到感受到小姐的威壓,手上動作一頓,
讪讪看向小姐,小心問:“怎麼了?
小姐?
我做錯事兒了?
”
“以後少吃點兒,要是再吃積食了,積食一次就從你月銀裡扣一百文!
”
“啊!
”團玉如喪考妣,小臉上滿是生無可戀,哀求的看向阿滿,又向芳嬸求救,芳嬸隻當看不見,拖着濕泥繼續給了酒壇子封壇。
“團玉,你來家裡多久了?
”阿滿洗幹淨手上沾的糯米和果醬,再擡頭眼裡帶着幾分認真。
團玉一看小姐這認真的神色,心裡就忐忑的厲害,認真思考一會兒,說:“不到十個月!”
“自從你來家裡的第一天開始,家裡可餓着你了?
”阿滿追問。
“沒……沒有!”團玉說話有些結巴。
“所以,你已經不在牙行了,更不是在不把下人當人的主家裡,我張家從來沒有苛待下人一說,你來這麼久應該也感受到了!
”阿滿歎氣,攬着團玉的後背拍了拍,緩聲說:“你以後再也不會挨餓,更不會有人打你,所以你沒必要次次都把自己吃撐。
看到吃的就想往自己嘴裡塞,這裡沒人會給你搶吃食!
”
團玉這樣的習慣,想必都是以前為奴為婢時餓出來的,心裡沒有安全感,感覺自己隻要少吃一口,就有可能餓死。
團玉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哽咽着點頭,阿滿歎氣,說:“哭吧,哭完出去村口等着,看果樹什麼時候送過來?
”
團玉别看平時沒心沒肺的,可年歲不小了,也是個要面子的,所以阿滿說完就去幫芳嬸忙了。
給酒壇子封泥,封好的酒壇子全部搬進地窖,搬到一半兒,團玉跑過來幫忙,眼圈還有些紅,可臉上神情卻是高興的,她力氣大,背着裝了六個酒壇子的背簍好似什麼也沒背一樣。
有了她的幫忙,阿滿和芳嬸輕松多了,搬完酒壇子,團玉就小跑着出了門,這次手裡沒有再拿吃的。
做完酒還剩不少果子,芳嬸決定做枇杷果脯,去了核的枇杷對半切開,一塊塊碼進蒸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