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聲自臀部傳來,阿滿小臉像是要着火一般爆紅,沈峥極其淡定,“别動,沒人,在晃悠一會兒要掉下去!
”
說着雙臂用力,又把人往上颠了颠。
别聽他話裡鎮定的很,仔細看耳尖都已經泛紅,要不是夜色遮掩,阿滿絕對能看到。
打不過就加入,阿滿索性破罐子破摔,把頭埋在峥哥頸側,她要平複一下羞恥的心。
正院一片漆黑,兩人抹黑悄默進了廚房,沈峥彎腰把阿滿放在椅子上,“坐好,我點燈看看有什麼吃的。
”
掏出火折子,開蓋一吹,就着微光,找到櫥櫃一角放着的油燈點燃,廚房頓時亮堂起來。
阿滿迫不及待掀開鍋蓋,果然在鍋底看見芳嬸給她倆留的飯,一陶罐銀耳蓮子雪梨湯,兩碗米飯,一碟子沙蔥雞蛋,一疊子蒜香排骨,一碟子皮蛋豆腐。
還有一碟子炸得金黃的紅豆米糕,在燭火下閃着油光,阿滿餓的緊,伸手抓起一塊就要咬。
斜側伸出一隻手,搶過阿滿手裡的米糕,“這炸米糕涼了,你餓的緊,肚子裡空,直接吃容易難受。
”
“餓,我餓~”阿滿可憐兮兮看着某人,沈峥視而不見,無情道:“不行,我熱熱,一會兒就能吃。
”
說着點燃竈膛,加熱鍋裡的飯菜,又扯出小陶爐,點燃炭火,放上烤網,把涼透的炸米糕一個個放上面加熱。
阿滿眼巴巴蹲在一邊,等着米糕回爐重造。
沈峥回頭看看乖乖蹲在一邊等待的阿滿,嘴角勾起,還挺乖的。
鍋裡蒸汽升騰,烤網上的米糕也鼓起一個個焦脆的泡泡,裡面的紅豆沙誘惑着人,大米的清香和紅豆沙的甜香在屋裡彌漫。
阿滿口水都要下來了,焦急說:“它在誘惑我,它們喊我吃他呢。
”
沈峥噗嗤一聲笑了,冷峻的臉柔和下來,眉眼都透着愉悅,伸手掐掐阿滿的臉頰,“等着,我給你串起來。
”
阿滿峥哥笑了,心裡也輕松起來,她就是故意逗他的,她想讓他開心一點。
竹簽穿過烤得焦脆軟糯的紅豆米糕,阿滿一根峥哥一根。
阿滿噘嘴吹了幾下,就迫不及待送進嘴裡。
“咔嚓”一聲焦脆的外殼被咬碎,裡面細膩的紅豆沙在嘴裡散開,濃郁的甜香加上焦脆的糯米殼殼,美得阿滿眯起眼睛。
甜食果然能使人快樂。
一口入魂,一吃一個不支聲。
肚子裡有貨了,阿滿幹飯的速度放緩,對面的沈峥自始至終吃的不急不緩,不像阿滿臉上的表情豐富的很。
沈峥邊吃邊看,把阿滿當做下飯菜了。
兩人把兩碗米飯和三盤菜吃得幹幹淨淨,吃飽喝足,阿滿抱着一罐銀耳蓮子雪梨湯當飯後甜點。
時不時蒯一勺喂給一旁的峥哥,兩人恢複了甜甜蜜蜜。
回屋睡覺時,都已經是子初,伴着月色阿滿沉入夢鄉。
隔壁後院,沈峥陷入夢境,夢到了他娘衛玉嫣。
馬車裡年輕婦人懷裡抱着一個小童,小童唇紅齒白,臉上肉嘟嘟的,推開窗往外探。
“娘,外面白白的哎,下雪喽下雪喽!
”
“川哥乖,别着涼了。
”婦人打發丫鬟,親手扶着小童的腰,眉目都是為人母的溫柔和疼愛。
母子倆緊緊靠在一起,雪白銀狐裘罩住兩人,暖意融融。
夢外的沈峥嘴角含笑,這是她娘。
突然又眉頭緊鎖,身子都在微微顫抖,手虛空握了幾下,好似要抓住什麼。
“川兒,走,不要好回頭,一直往前跑。
”柔美婦人,猛然推開兒子,臉上盡是絕望,眼睛通紅,語氣凄厲又絕望,“川兒不要回頭,答應娘!
”
小娃很聽話,手腳并用的往前爬,小手小腳凍的麻木也不敢停下,雪白的錦袍混着雪水泥水血水,烏黑一片。
“啊~”婦人絕望的叫喊聲兒傳來,像是泣血一般,對着天空凄厲怒吼,“柳柔清,我以我命詛咒你!
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難逃地獄!
”
“川哥,往前跑,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女人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對着茫茫荒野,皚皚白雪留下最後一句話。
“噗呲”利刃劃開脖頸,鮮豔的血液噴射。
猶如寒冬臘月盛放的紅梅,猶如盛夏的繁花開的熱烈。
雪白狐裘終究是沾染了瑰麗血紅,柔美婦人眼角最後一滴血淚默默滑落,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
天地很快恢複潔白純淨,掩埋了一切肮髒。
漆黑的房間裡,沈峥雙目緊閉,
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高大的身形蜷縮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嘴裡喃喃重複,“娘,我..我...活下來了,活下來了.....”
睡得晚起的就晚,第二日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縫照進來,散發着炙熱的溫度,紗帳輕輕晃動幾下。
炕上蓋着薄單的人兒,揉着額角起來,觸手一手的濕汗。
“這天啥時候能不這麼熱!
”
阿滿氣的在炕上踹布單,翻滾一會兒還是起來了。
伸個懶腰,挪動到炕沿,出溜下去,想起昨晚的事,臉色發燙起來,那人也真是,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自己。
那動作要多羞恥就有多羞恥,“男人果然都這樣,這種事上都是無師自通,臭不要臉!
”
打水洗臉,換上單薄的夏衫,頭發照舊編成兩個烏黑油亮的麻花辮,阿滿腳步輕快的出了後院。
果然吵架這種事隻能消耗人的精力,怪累人的,還是現在說開比較好。
阿滿哼着小調往正院走,看到枝頭一簇簇金黃的桂花,墊腳折一枝别在頭發上,哼着小調跨出月亮門。
隔壁沈峥,也是破天荒的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黑眸還有一絲迷蒙,擡手搭在眼前,遮住刺目的陽光。
腦子裡不斷回想着昨晚的夢境,如此真實,看來應該是自己五歲之前的事,還是娘出事的那次。
想起娘臨死前的叮囑和泣血的詛咒,黑眸有水意掀起,手掌慢慢攥緊,昨晚被阿滿仔細包紮好的左手。
因用力血絲慢慢滲出,沈峥似察覺不到痛,冷眸一瞬不瞬盯着房頂,“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給您報仇。
那柳柔清我一定不會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