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知道兩人關系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拆穿。
有了喜歡的人陪伴,靜姐每天也不粘着阿滿了。
天天拉着褚學義不是上山就是下河。
沒事兒順便在領這是人下地,讓這個官家少爺體會體會民間辛勞。
讓褚學義這個從小到大沒下過地,更沒有幹過農活的公子大開眼界。
日子就這麼熱熱鬧鬧、平平淡淡過着,菜籽和土豆收進家以後,一年的農活算是快到頭了。
隻能十月末十一月初收包谷就好了。
時間也眨眼間進入十月。
天氣中帶上秋天的涼意,清晨起來,從溫暖的屋子裡出來。
帶着濕意的秋風猛不丁撲倒人臉上,阿滿跟着打一個寒顫。
團玉哎呦一聲,趕忙拿着準備好的外裳給阿滿披上。
嘴裡抱怨,“小姐您也真是的,這天一天涼過一天,您可小心着些,着了涼不是鬧着玩的。
”
阿滿點點頭,伸出胳膊穿上衣服,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
往日刺眼的日光,今日羞澀地躲在灰白色的厚厚雲層裡。
隻隐隐在周圍散發出炫白的光暈。
“看着像是要下雨呢~”團玉扶着阿滿出院子。
看小姐看天,她也跟着看。
路過後院的銀杏樹,她哎呦一聲,指着樹下密密麻麻排隊搬家的螞蟻,說:“螞蟻搬家蛇過道,大雨不久要來到。
”
黑漆漆小小的螞蟻,馱着比自己大幾倍的東西,井然有序地往另一個樹下挪動。
兩人過去看看,螞蟻頭頂的觸角
動了動,很是聰明地繞過兩個當道的人。
廚房裡熱氣蒸騰做着早飯,靜姐揉着胳膊從東跨院過來。
悶頭鑽進廚房,搓着胳膊說:“真冷啊,今個可比昨兒冷多了。
昨兒我和學義哥賣魚時,中午那大太陽還把人直接曬得冒汗。
沒想到今早這變就變,眨眼就要穿秋衫了。
”
芳嬸給兩人先一人盛了一碗熱乎乎的豆漿,看看外面陰沉沉的:“一場秋雨一場寒。
今個這雨落下,以後就不會再熱了,隻會一天冷過一天。
”
阿滿和靜姐贊同的點點頭,一人勾了個闆凳坐下,捧着碗吸溜着碗裡熱乎乎的豆漿。
阿滿喝了半碗,身子暖乎起來,這才有閑心問靜姐,“今個下雨,你和褚學義今個就别去賣魚了吧。
還有這天一天天變冷,你秋衫夠嗎?
不夠再買點兒?
”
自從褚學義來了以後,他就成了靜姐的跟屁蟲。
靜姐幹啥他就幹啥。
阿滿和靜姐去鎮上賣魚,這家夥就騎着高頭大馬跟在旁邊。
哪個好人家擺攤賣魚,旁邊跟着騎高頭大馬的護衛啊。
阿滿嫌棄别扭,靜姐和褚學義現在正是熱戀的時候。
她又不舍得趕褚學義走。
所以能咋辦?
阿滿隻能自請讓位。
省的有自己這個大電燈泡在,影響這倆小情侶培養感情。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賣魚的活計就成了這倆的。
阿滿本來還懷疑褚學義這個官家公子受不了這個賣魚的活兒。
沒想到人家适應
良好,每天樂颠颠地充當靜姐的車夫。
靜姐一聽,鼓着腮幫子就搖頭,咽下嘴裡的豆漿說:“不行。
昨兒還和那些老客說了,今個多帶些黑魚過去呢。
不去不好。
”
經過一段時間的曆練,靜姐已經和顧客打成一片,既然答應人家了,不去就不行。
她看看外面的:“也不算冷,我和學義哥去的時候把蓑衣和鬥笠都帶上。
回來的時候正好去趟成衣鋪子,我的衣服不夠。
”
她沒想到能在阿滿家住這麼久,來的時候帶的行李就不夠。
正好她看學義哥的衣裳好像也不夠,今個一起買了。
“你要不要買?
買的話,今天跟我們一起去鎮裡。
”靜姐點點阿滿身上有些褪色的青綠秋衫。
勸她也再買點衣服,阿滿搖搖頭,她才不去呢。
她才不想當兩人之間的電燈泡呢?
再說舊衣服穿着更舒服,比新做的衣服要舒服的多。
“油條炸好了,你倆先吃點兒!
”芳嬸用筷子從油鍋裡夾出兩根油條。
個個都有手腕粗,炸的金黃酥脆,一口下去外皮就是咔嚓一聲兒,油香焦脆。
油條配豆漿就是絕配!
吃罷早飯,一家人各忙各的。
正好昨天春桃把作坊這一個月的賬本送來了。
阿滿飯後就回了後院書房,把作坊、超市的賬本子都盤盤。
陰天屋裡也昏沉沉的,團玉先阿滿一步,把書房的燭台都點燃。
昏黃的燭火照得室内暖洋洋的。
阿滿坐在書桌後面,手
握毛筆,算着賬本。
她一開始幹活就不太能記得時間。
團玉這會兒也安靜的厲害,不敢打擾小姐忙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室内隻有翻動紙張和毛筆寫字的沙沙聲。
屋外日頭在灰白的厚厚雲層裡翻滾,午飯過後。
雨點子攜着瑟瑟秋風一起砸下來了。
“咔嚓”一聲悶雷在天空炸響,銀白色的閃電把書房照的亮白一瞬。
阿滿從書桌上猛地擡頭,回過神兒才知道落雨了。
團玉推門從外面進來,一手護着被秋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油燭。
看到阿滿的神色,她關切問:“小姐被吓着了?
”
阿滿揉揉腦門,無奈笑笑,“沒有,剛剛算賬入了神,被雷聲驚了一下。
”
團玉把油燭放下,又把屋内另外幾盞油燭都挑了挑燈芯。
室内重新亮堂起來。
阿滿站起來伸個懶腰,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
滴滴答答的雨聲瞬間清晰起來,雨大葉片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也都絲絲縷縷鑽進鼻尖,讓人身心放松。
團玉看到以後沒說啥,隻快步進了内室,拿了一件衣裳給阿滿披上。
看書桌上賬本已經合上,她問:“小姐,賬本您看完了嗎?
看完了奴婢給您收起來吧!
”
阿滿嗯一聲,這麼好的雨景,她才沒心情再看賬本。
等團玉收拾好,兩人穿上木屐,打上油紙傘往正院走。
這場秋雨來得又快又急,不到兩刻鐘時間,屋檐瓦溝就淅淅瀝瀝往下淌
水。
主仆倆從後院走到正院,褲腿鞋角都濺了不少雨滴,洇出一塊塊深色水漬。
芳嬸、青花還有褚學義的小厮文墨都坐在正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