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山裡産的雞鴨鵝賣得差不多了,年前都沒有了。
酒樓用山裡雞鴨鵝研制不少新菜,這猛不丁一斷貨,家裡酒樓就不好過,不少老顧客都提了幾次雞鴨鵝不如以前的好吃。
“不是我故意拿喬,實在是山裡的雞鴨鵝有限,做的熏肉也沒有多少。
”阿滿坦誠,“普通雞鴨鵝做的熏肉和風幹肉還有不少,邢大爺要是瞧得上,可以買回去試試。
”
普通熏肉和風幹肉雖然不如山裡養的雞鴨鵝做出來好吃,可比起普通雞鴨肉還是要好吃很多。
要不然去年風幹雞鴨鵝的名頭壓根打不出去。
“普通的風幹雞鴨鵝熏肉我也要一部分,可是山裡養的做的能不能再賣與我些,酒樓也需要幾個招牌菜啊。
”
邢大爺軟磨硬泡不想放棄。
臉皮厚還是有好處的,最終阿滿同意在賣給邢大爺三百隻熏肉,這些是山裡雞鴨鵝做的熏肉,普通雞鴨鵝做的風幹肉和熏肉,邢旺業也各要了五百隻。
他心裡高興,掏錢也爽快,價格都沒還,喜滋滋招呼夥計把雞鴨鵝搬上馬車。
天色徹底黑沉下來,邢旺業目的達到了,就提出告辭,喊上兒子要回家。
阿安親自出來送好兄弟離開,哥倆好得勾肩搭背。
阿滿和邢旺業走到後面,四周沒什麼人,阿滿猶豫一下停住腳步,喊住邢大爺說,“上次我們村一個姑娘回來了,叫秦秀蘭的。
聽說是邢家老太爺的妾室?
”
邢旺業腳步一頓,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秦秀蘭名字,家裡買她回來,聽爹說她是和關鎮的,具體哪裡的他不清楚。
畢竟是他爹的小妾,他打聽太多也不好。
“确實,不過沒想到是你們村的姑娘?
”邢旺業笑着點頭,沒什麼好不承認的,看阿滿表情不太對,他收起笑意,反問,“可是這兒秦秀蘭有什麼不對?
”
阿滿把秦昆家的事兒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誰對誰錯一目了然,最後叮囑一句,“我覺得能狠心卷了家裡全部銀子逃走的人,不是什麼善茬,也不是什麼溫柔無辜的小白兔。
”
阿滿隻提醒這一句,多的沒有再說,信不信全憑邢旺業自己。
“多謝阿滿姑娘提醒!
”
邢旺業鄭重拱手作揖,臉上神情頗為嚴肅,這阿滿姑娘本可以不告訴他的,畢竟這秦秀蘭還沒有做過什麼,無憑無據說人是非,隻會讓人懷疑。
他想起幾個月前,兒子身邊的小厮包子和湯圓,當時下人查出來,說是蘭夫人覺着小少爺身邊伺候的人不盡心,這才多派了幾個人伺候小少爺。
秦秀蘭自從進了他邢家門,一直溫溫柔柔,對待下人也和善,一副溫柔老好人的樣子,他也沒懷疑過。
可一個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大變,也不可能轉變得這麼徹底。
阿滿姑娘嘴裡的秦秀蘭和現在邢家後院的完全是兩個人。
阿滿沒必要說謊,一是沒什麼好處,二是這種謊言隻要他派人在青松村打問打問就會被戳破!
他心裡的天平是偏向阿滿這邊的。
回到家,天色已經黑沉下來,一輪殘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隐進了雲層,冷風一吹,下馬車的父子倆同時縮了脖子。
安頓好兒子,邢旺業沒有回後院休息,而是拐去了前院
,喊來心腹叮囑幾句,又吩咐人明天去牙行買幾個武藝好的侍衛回來。
邢順安是他唯一的兒子,秦秀蘭要是真像阿滿說的那樣,那她的目标不難猜,無非是盯上了邢家的家财。
隻要她能生下兒子,那他和順安就是她最大的威脅,要是他和順安都死了呢?
暖意融融的室内,燭火通明,他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坐不住了,顧不得老子爹在休息,找去了後院的松鶴堂,這裡是邢老太爺住的地方。
燭火亮起,室内響起父子倆的争吵聲兒,門口低眉順眼的小厮,頭輕輕貼在門邊,把室内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後半夜,邢家前院馬管事的房間燭火亮起,一個人影進去又很快離開。
沒人注意到這點兒動靜。
“張家,還真是低估你了,多管閑事!
”兩根手指用力碾來碾去,燭火照得馬管事的臉半明半暗,猶如黑暗中潛伏的猛獸,“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秦秀蘭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子裡的兒子,隻要能奪下邢家的家财,有了兒子,至于秦秀蘭的仇怨報與不報都沒事兒。
現在他的想法變了,還是應該讓張家忙些,省得多管閑事。
阿滿不知道自己一句話讓邢家發生什麼變化。
自從上次吃過羊肉以後,一家人一緻決定馬溝村養在山裡的羊肉比普通的羊肉膻味淡,也更好吃。
所以後面再碰到馬溝村人來賣雞鴨鵝,阿滿都會問一句,家裡可養了羊,要是有都可以賣給她,她都收。
就這麼,接下來幾天,家裡陸陸續續收了十五六隻羊,家裡有山頭,不怕沒地方放,放養在山頭上,想吃的時候,逮一隻就行了。
吃完羊肉的第二天,衛十五又給阿滿送回來一封信,熟悉的字體,一看就知道是峥哥給自己寫的。
芳嬸和團玉坐在點了火爐的正屋裡編草繩,每個人腳邊都堆着一大灘草繩。
火爐裡的火柴噼啪響,随意丢在火爐邊上花生、闆栗、橘子,熱氣慢慢把它們烘烤熟,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橘皮香和闆栗的清甜。
阿滿看着手裡信,臉上的笑就沒有斷過,眉眼彎彎的樣子,看着就知道這人心情有多好。
感受到旁邊八卦的視線,阿滿趕緊把信看完塞懷裡。
“峥子和白老頭咋樣了?
”幾個人離開也有兩個月了,以前每天都能見到,現在人不在了,想起來還真挺想的,“在軍營可還習慣?
”
“兩人都好着呢,就是白老頭這個愛吃的受苦了,軍營裡放飯難吃,他頓頓不合心意,峥哥說他越來越暴躁,脾氣也差的很。
”
阿滿好笑,對于愛吃的人,每天吃那麼難吃的飯,簡直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