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收到邢家的回信,已經是第二天了,是金子親自送過來的,除了一千兩銀票,還有一車糕點禮盒,都是賠禮,另外還送過來的還有南味園的一桌上等席面。
南味園一桌上好席面,沒有十幾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阿滿看到信,還算滿意,她也知道秦秀蘭懷着身孕,還快生了,邢老爺子肯定不會重罰,她就是給秦秀蘭一個警告,她随時有能力整死她。
另外還是警告她老實點兒,尤四和王六幾個就是她捏着的把柄,她要是不怕死那就盡管出手兒。
這個秦秀蘭也是個心狠,竟然讓自己的丫鬟把事情全兜了,也是夠心狠的!
秦秀蘭裝昏迷,被灌了藥,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再醒來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屋子也不是她以前住的汀蘭苑,看着破敗的很。
喊了幾聲,才有一個老婆子不情不願進來,很是不耐煩,“蘭小娘不好好休息,瞎喊什麼,要是肚子裡的小少爺有什麼事兒,老太爺可說了,您也不用活了。
”
秦秀蘭咬緊後槽牙,這才沒有咒罵回去,隻冷着臉問:“嬷嬷既然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重要,那就應該知道沒生之前,都要好吃好喝伺候着我!
”
刁婆子冷哼一聲,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嘲諷道:“蘭小娘說的沒錯,不過您也就不到兩個月好活了!
大不了我老婆子在好好伺候您兩個月!
生孩子就是鬼門關,活不下來的婦人多了去了!
”
秦秀蘭被她說的臉一白,不過想到馬管事,她逼着自己鎮定,馬管事可比她更在乎這個孩子,一定不會讓她出事的,這麼想着他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兒,刁嬷嬷一溜煙跑出去,谄媚的聲音透過窗戶傳進來。
“馬管事您怎麼親自來了?
蘭小娘剛醒的,肚子的小少爺好得很 ,您放心吧!
”
“那就行,老太爺擔心小少爺讓我來看看,吃穿上一律不能虧待了,知道了嗎?
”
“知道了,知道了!
”刁嬷嬷點頭哈腰,心裡對着秦秀蘭猛吐口水,要不是肚子懷着一個金疙瘩,騷蹄子哪還有這好日子。
她年輕的時候也有一個男人,是邢家的下人,懷孕以後,男人耐不住寂寞和後院的小丫鬟勾搭到一起,最後竟然卷了家裡的銀子,帶着小丫鬟私奔了。
她得知消息,驚懼之下孩子也小産了,所以最恨這些不要臉的丫鬟爬床。
秦秀蘭正是她最讨厭的一類人。
這裡是邢家後院一個已經荒廢的院子,平時沒什麼人來,裡面雜草叢生,屋頂上的瓦片都透着一股死氣,馬管事看的皺眉,卻又沒辦法給她換院子。
這個蠢婦,背着他做了這些蠢事,真是自讨苦吃。
可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不得不關懷一下,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又叮囑幾句,馬管事一甩袖子就走了,對秦秀蘭從窗口透出來的祈求視線視而不見。
“刁嬷嬷,我屋裡那丫鬟現在在何處?
”秦秀蘭吃完飯,挺着肚子在院裡轉悠,現在她是不能出這個院子的,隻能問院子裡唯一的嬷嬷。
春芳對她夠忠心,估計沒說什麼,要不然邢老爺子不會就這麼放過她,這麼忠心的丫鬟不好找,要是能救人,她想把人救回來。
“嘁!
”刁嬷嬷坐在檐下納鞋底子,順便盯着秦秀蘭,聞言朝人吐了一口濃痰,冷笑道:“現在想到你那小丫鬟,早幹什麼去了?
估計屍體都涼了。
下身被打得血呼啦差的,沒一塊好肉,老太爺讓各個院子的下人都去觀刑,最後擡出去的時候,和塊兒破布也沒什麼區别。
拖出去時,拉出來的血迹可老長了……”
看着秦秀蘭越來越白的臉,刁嬷嬷心裡舒服了,其實她也隻知道老爺下令把人拖出去,具體是扔出去,還是扔進柴房她也不知道,不過看那丫鬟的樣子即使當時不死,也離死不遠了。
“你要是真為那丫鬟好,剛剛馬管事來的時候,你就該求情了。
”刁嬷嬷咬斷手裡的線,擡擡三角眼上下把秦秀蘭打量一番,“看樣子你好東西也不少,随便塞下面人一點估計那丫鬟現在還活着呢!
”
秦秀蘭捏着帕子的手不斷用力,好好的綢緞帕子被撕得不成樣子,恨恨看刁嬷嬷一眼,快步進了屋子。
春芳對不起了,我現在自身難保也就隻能委屈你了!
“老爺,春芳那丫頭一直昏迷不醒,人都燒糊塗了!
”金子從外面進來給邢旺業報信,“看樣子是問不出來什麼了,老爺您看是怎麼處理?
”
本來邢旺業是想從這春芳嘴裡再挖出來點兒東西的,他總覺得春芳應該知道秦秀蘭不少東西,結果人到現在還不醒。
“大夫怎麼說?
”邢旺業把玩着手上的戒子,擡頭問。
“大夫下了猛藥,人還是高燒不退,大夫說估計是活不成了。
”
“讓人擡出去,找個地方把人埋了!
”
邢旺業不覺得自己對一個下人狠,賣身契在主子手裡的下人,生死就是主子一句話,他沒把人直接扔出去,還找個地方埋掉,已經是很好心的了。
邢家後門,兩個夥計擡着一個被草席裹着的長型物,随便扔上騾車就往鎮外走。
不遠處巷子裡,一個騎着騾子帶着兜帽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怎麼還起風了呢?
一吹風感覺骨頭縫裡都是冷風。
”趕車小厮和身邊人抱怨,另一人也搓着胳膊催着人趕快點兒,“趕緊出鎮,一會兒随便在路邊找個地方把人扔了。
”
“不挖個坑把人埋了?
”
“埋?
這冷天你不嫌棄冷,我還冷呢,我才不費力挖坑呢!
”
随着脖子的小厮,回頭看一眼沒什麼動靜的草席,雙手合十說一句,“好姐姐,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有什麼不甘去找蘭小娘去,和我們倆可沒關系啊!
”
“撲通!
”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草席落地還在地上滾了幾下,裡面包着的人落了出來,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