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重重點頭,嘴邊勾起一抹笑,“真的!
”
男人眼裡的光乍亮,又很快黯然下去,搖頭說:“沒用,娘說編這些沒用,都是廢物玩意,小孩子才玩兒這些。
我沒用,沒本事....”
阿滿深呼吸,盡量不讓自己對馬氏的憤怒對表哥表示出來,大舅母這個人,還真是自私得緊。
女兒她嫌棄,兒子就是她的所有物,不聽她的,不幹她想讓兒子幹的就是廢物,自己好高骛遠,還要打擊孩子的自信心。
真是絕了,有些人真是連娘都不配當呢!
阿滿拍拍大表哥的肩膀,鄭重表示,“哥,你手藝很厲害,真的!
不要因為别人的話否定自己,即使那人是你娘。
”
她想說馬氏都不配當人娘,到底都沒說出口。
“正好我和蘭靜開的超市有小孩玩具區,我看表哥編的這些小玩意倒是很适合擺在超市裡賣。
你盡管編,都送到我們超市售賣如何?
”
阿滿想幫幫大表哥,好好一個人,被自己娘打擊的毫無生氣,像個木偶一樣,再說他又有手藝。
阿滿也不是出于親戚的人道主義援助,而是真心實意想買,古代小孩玩具沒現代種類多,也就九連環、撥浪鼓、泥塑、風筝、七巧闆這些。
今個看到大表哥這些手編的小玩意,阿滿倒是覺着可以放進超市裡售賣。
後面自己在提供一些現代圖紙,說不定大表哥也能編出來呢。
文山聽完阿滿話,猛地站起來,頹喪氣息一掃而空,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不可置信的問:“真的?
阿滿,我不想你同情我。
”
阿滿搖頭,笑着說:“表哥忘了我可是商人,商人逐利,我怎麼可能做賠本買賣!
你這兩天先編一些,十二生肖都可以編一些,還有小娃喜歡的螞蚱,蜻蜓、鳥雀這些....”
阿滿把自己想法給大表哥說了一遍,最後說:“大表哥不要信大舅母的話,有些話不對,咱們做兒女也不必事事聽父母的。
對的聽,不對的就不要聽....”
想起自己娘,文山眼睫顫顫,手慢慢攥緊,最後重重點頭,他也想像弟弟文海一樣,做自己想做的。
他不想被娘叫廢物,他不是...廢物!
“你編好以後,交給三舅,他是店裡管事,賣多少價兒他定,定價以後咱們再簽文書可好?
”
文海點頭,最後又說:“都是一家人,我信你和小叔,錢不用給多少....”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就像我和二舅做生意,也是簽了文書的,大表哥你就放心吧,都一樣!
”阿滿打斷大表哥的話,不容拒絕。
等阿滿走後,文海又在林子裡坐了會兒,一個大男人捂着嘴勾着頭,眼淚啪嗒啪嗒滴在葉子上發出脆響。
腦子裡小時候的一幕幕閃過,娘一會兒溫柔,一會兒憤怒說他和弟弟是她兒子要聽她的,當娘的都是為了他們好。
還有娘一次次無視妹妹,明明妹妹在一邊餓的哇哇哭,娘還是不敢不顧,還要賣妹妹賠錢貨、煩人精。
小時候的他心疼妹妹,把自己的饅頭給妹妹吃,可妹妹還小,吃不了這些,最後他跑去找了阿奶。
自那以後妹妹就被阿奶抱走了,娘表面不說啥,背後總是罵阿奶死老太婆,怎麼不去死雲雲。
爹回來以後,娘又恢複成溫柔模樣,他想找找妹妹玩兒,當着阿奶的面,娘不說啥。
回去以後娘就打自己,還會把妹妹罵得更難聽,後來他不再當着娘的面找妹妹,把娘給自己的糖、肉包子這些都偷偷給妹妹留一份。
他知道娘不好,可娘總還是娘,但是今天聽完阿滿的話,他覺着自己不必事事聽娘的,反正他不會不認娘。
娘不是喜歡銀子嗎?
自己把掙得銀子都給娘就好了。
少年的心從此刻不一樣了,悄悄變化着。
阿滿回到家,家裡隻有芳嬸在,廚房嘭嘭剁雞聲,阿滿一看這指定是沒買到好肉,芳嬸手上不停,“劉屠戶那肉賣沒了,回來就在村裡買了兩隻雞。
聽老譚說明天賀小子要走?
”
阿滿坐在廚房幫忙剝蔥剝蒜,聞言點點頭,頭剛點完就看到芳嬸歎一口氣,有些失落的說:“在的時候嫌鬧騰,這人一走,還真有些不适應。
前兩天柳小子走了,明天賀小子也走了,這家裡一下子少三人....”
柳成天腿養的差不多了,馬上中秋了,柳縣令家來人把人接走了,說是柳縣令調令下來了,升任遼安通判。
以後一家人就要搬到府城安邑,柳成天也要去,所以就派人來接了柳成天,還給峥哥、阿滿還有白老頭帶了很多謝禮。
阿滿和峥子沒拒絕,照單全收,畢竟給白老頭是看在阿滿和峥子的面子上白給柳成天治腿的。
“還有一個衛靖懷,他一個人也夠鬧騰的,再加上阿安,明天他和阿文就休沐了,這次中秋溫父子放了三天假呢....”
聽完阿滿話,芳嬸臉上的傷感一掃而空,想想這倆,她腦仁隐隐發痛,還是算了,熱鬧啥,“安靜些好,安靜些好...”
阿滿看芳嬸一臉苦大仇深,咯咯笑出聲,挨了一眼瞪笑的更歡,芳嬸忍無可忍,放下刀錘了阿滿一錘。
阿滿吃痛哎呦一聲兒,鵝叫聲兒也沒了。
雞肉下鍋,阿滿看峥哥還沒回來,不由問:“芳嬸峥哥哪去了?
給作坊那邊送完水沒回來?
”
“我聽隔壁老譚和峥子的說話聲兒,應該是去作坊裝貨去了。
”芳嬸手拿鍋鏟,頭也不擡,視線被冒起的蒸汽堵住,“老譚他們明天一早就要走,估計是先把貨裝好。
”
阿滿坐在竈膛門口燒火,聞言點頭,火光照亮臉龐,烤的臉發燙,側身往旁邊讓讓。
黑豆也不嫌棄熱,卧在阿滿腳邊抱着一根大骨頭啃的噴香。
晚上一家人吃飯,賀啟翔得知明天要回家,手裡啃着的螃蟹都不鮮了,扭頭看向老譚,老譚能不了解自家少爺的尿性。
不等人求,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過去,“少爺自己看吧,大夫人要說的話都在這裡。
”
賀啟翔打開紙條一看又迅速合上,決口不提留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