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說到這,擡眼看對面一臉平靜,不動聲色的睨小丫頭,暗暗叫苦,經過一年曆練,這丫頭更不好糊弄了。
光看臉,一點也看不出她心底的想法。
自己這一大段感情牌簡直是白打了,看來隻能那利益說事了,李掌櫃泯了一口茶潤潤嗓。
接着說:“不過咱們兩家,怎麼說也是第一個合作的,東家的意思是,能不能再續一年約,明年也隻賣與我們一家,當然了,作為回報,進貨價你可以适當漲價,怎麼也不會讓你吃虧的!
”
阿滿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李掌櫃,燦然一笑,用杯蓋輕輕撥弄的杯裡的茶葉,瓷器相撞發出輕微的咔哒聲兒。
趁的室内更加安靜。
“在商言商,李掌櫃這誠意可不太夠啊!
”阿滿眼角含笑,看着人畜無害,可出口就是李掌櫃,連叔都不叫了,“我這作坊今年,假如賣貨能掙十萬兩。
那你們貨行,掙得更多,翻倍都不止吧?
”
“咳咳咳~”李掌櫃喉嚨裡的水不上不下,嗆的他連咳幾聲,被這小精丫頭的話吓了一跳,“呵呵,掙多少我一個分行小掌櫃哪裡知道?
”
“咔哒”杯子撞到桌面,發出脆響,阿滿淡淡看向李掌櫃,反問:“那李掌櫃是代表你們東家,還是代表分行掌櫃,一個分行掌櫃,可做不了貨行的主。
您要是做不了主,就找個能做主的吧!
阿滿也不是什麼為難人的
人。
”
說完阿滿腿一擡,從
椅子上起身,伸手做送客的姿勢。
談生意雖然都是有來有往,可這麼一直打太極就沒意思了,一點也不爽快,明明心裡都知道對方要啥。
阿滿不想耽誤時間了,反正契書一到期,她想賣給哪家都行,現在她家東西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不愁買家。
南北皮貨行确實是遼安府最大的貨行,可是一家貨行比不上,賣給十家小貨行,也能頂上南北皮貨行了。
“啧,你這丫頭,氣性怎麼這樣大,有話好商量嘛,急啥?
”
“叔擱我着打太極呢,繞來繞去着實沒意思!
”
阿滿不管,一副你要是不直奔主題,就換個人來談,李掌櫃無法,直接問:“行,你說說你的條件,怎樣才能同意明年隻給我們貨行一家拱貨?
”
李掌櫃服軟,阿滿不拿喬,立馬笑嘻嘻坐下,做生意就是這樣,上一秒還不合,下一秒照舊能心平氣和談生意,畢竟大家都是裝的。
“怎樣我都不可能同意!
”
阿滿話音落,李掌櫃這次臉是真的沉下來,阿滿笑容依舊,到了一杯水遞過去,“叔莫急,聽我說完。
契約到期,我不會隻賣你們貨行,不過,你們商隊常走的地方,隻會賣與你們一家,如何?
”
都不是傻子,李掌櫃立馬懂了,臉色好了不少,心道這丫頭也太靈光了。
他們商隊總共五個,每個隊伍常去的地方不一樣,有的去南方揚州等地,有的去沿海地方,有的去北方邊境地方。
商隊走的線,都是花費人力物力,死了不少人探出來的路,輕易不會改變路線,改變路線又要重新探路。
重新給各個地方的地頭蛇,占山劫道的土匪過路錢,風險又高代價又大,所以丫頭這個主意剛好。
大邺朝很大,他們商隊走的地方,連五十分之一都沒有,這些他們沒探的路,自然有别的商隊探路。
阿滿這主意,既可以保證他們商隊的利益,還能與更多商隊合作,隻要保證一個地方隻賣貨給一個貨行即可。
阿滿的貨,無形間就能賣往各個地方,說不定有天能覆蓋整個大邺朝呢,這利潤可是成倍上漲啊。
想通以後,李掌櫃看阿滿視線變了,變得有些忌憚又有些佩服,這以後他們商行估計都比不上這丫頭了啊。
“真是後生可畏啊,你這丫頭太厲害了,叔佩服你啊~”李掌櫃感慨一句,話裡滿是複雜,“你這法子不錯,不過叔沒法做主,還有回去告知東家一聲。
等東家做決斷!
”
“行”阿滿爽快應下,“不急這一時,還有兩個多月呢。
”
李掌櫃帶着滿身複雜走了,阿滿看馬車走遠,要轉身進家門,就看到峥哥遠遠走來,身上頭上沾了不少葉子和木屑。
阿滿不在動,等人走近,沈峥看看遠去的馬車,問:“李掌櫃?
他咋這時候來了?
都快吃晚飯的時候了。
”
阿滿拉着人,讓人彎腰低頭,給他把頭上沾的樹葉和木屑拍打幹淨,“來談生意,咱們去年十月二十六号,和貨行簽的供貨文書。
這不是要到期了嗎?
來談明年合作的。
”
拍打幹淨,兩人呢并肩往院裡走,阿滿問:“今天砍了幾棵樹?
”
“兩棵,雇的人不多,加上要從從山上往下拉,動作就慢些。
”沈峥伸出兩根手指頭,給阿滿看,又問,“談的咋樣?
需不需要我陪你去談?
”
阿滿拉着人進屋,搖頭說:“不用,以後你也不能事事陪着我,我要适應沒你陪着的日子。
”
“對不起~”
沈峥眼裡劃過歉疚,明明一開始說好的,兩人一起努力的,自己從軍以後,隻能阿滿一個人了。
阿滿扯下自己頭頂的大手,這人真是,不知是不是身高差越來越大,峥哥總喜歡揉自己的腦袋,她都擔心自己頭頂秃喽。
“用不着對不起,你幹自己想幹的,我幹自己想幹的,咱們共同努力。
”阿滿笑盈盈,眉眼彎彎,說完笑顔一斂。
伸手指着人,警告道:“不準在動不動揉我頭頂,秃了怎麼辦,我還要長個呢。
”
沈峥彎腰視線和阿滿齊平,眼裡藏不住的笑意,鼻尖相碰,“你放心,什麼樣我都負責到底,現在這樣剛剛好!
”
阿滿氣的推人,兩人笑鬧一會兒,阿滿就發現不對,這家夥的左手老是背在後面,光用一隻右手壓制自己。
一個閃身,揪出那隻右手,手背上滿是劃破的小口子,有些深的地方,傷口都張開口喝西北風了,血呼啦差的,這人竟然連表情都沒變。
還笑嘻嘻的和自己開玩笑,阿滿不高興了,“你能不能在意點兒自己,疼了知道喊疼,傷了知道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