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正月二十,作坊開工的日子,阿滿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屋後山頭彌漫着白霧,被晨起的微風吹着絲絲繞繞,飄飄然恍若仙境。
阿滿和沈峥圍着山腳來回跑步,好不容易起來一趟,阿滿決定陪沈峥一起練練功,兩人小跑了兩刻鐘,阿滿的小臉已經熱得通紅,額前的碎發因為潮濕的霧氣加汗水,挂上了水珠。
阿滿用袖子擦着汗,喘着氣,看向一旁的沈峥,臉不紅心不跳的,額間一絲汗也無,隻有被霧氣打濕的幾縷發絲。
“還是應該每天鍛煉,我都退步了”
沈峥看了阿滿一眼,不客氣的拆穿道:“你能起得來才怪,你還是每天晚上抽出時間鍛煉鍛煉吧,要不然下次阿昌回來,你都打不過了他”
阿滿撇撇嘴,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拉着沈峥往家趕,肚子餓的咕咕叫,到了吃飯的時候了。
回到家,廚房彌漫着飯香,大公雞飛到圍牆上,扯着嗓子打鳴,一口氣差點沒把它自己送走,阿安和阿文站在牆下仰頭看毛色鮮亮的大公雞,這是他們每天早上的固定節目了。
“弟,你說它什麼時候能把自己叫暈過去?
”
阿文瞥了自家傻哥哥一眼道:“它又不是傻子,你别想了”
說完把擦臉巾搭到木架子上,進廚房端飯吃飯了,要不是阿安是自己哥哥,他才不會陪他每天早上看一隻公雞打鳴,太傻了!
忠叔把一天要用的柴火劈完,茂叔也把後院牲口棚收拾幹淨了,清理幹淨,在散散味兒,也就沒什麼味了。
芳嬸在廚房,先給阿安和阿文盛了一碗飯,兩人乖乖坐在小闆凳上,白老頭又湊到阿安身邊獻殷勤,“乖徒兒,那《萬藥譜》看的如何了,可有什麼不懂的?
”
“還行,還挺有意思的”阿安埋頭吃飯,抽空回了一句。
芳嬸看幾個人都收拾好了,端着半盆面條出來,對幾人道:“吃飯了,吃完了老忠趕緊送阿安和阿文上學去”
老忠應了幾聲,每個人拿着一個碗,用筷子夾面,今兒早上,芳嬸做的打鹵面,肉鹵是昨天的牛腩頭,剁碎了做的。
素鹵是幹豆角雞蛋鹵子,澆上鹵子,面條上下攪拌幾下就裹滿了醬汁,忠叔、茂叔、白老頭主仆,一口下去就是一筷頭子面,腮幫子鼓起,一大碗面唏哩呼噜就沒了。
沈峥動作看着不疾不徐地,吃面的速度确實一點也不比忠叔他們慢,吃完一碗第二碗就接上了。
阿滿今早運動了,明顯感覺餓,比以往吃的多了些,一頓飯也幹了兩碗面,黑豆幾個在飯桌邊打轉,卻不敢放肆,隻敢哼哼唧唧的圍着飯桌轉悠,希望主人賞跟面條。
等阿安和阿文兩人吃完面,忠叔這邊也放下了碗筷,一抹嘴站起身說:“我先送阿安和阿文去學堂了”
阿滿應了一聲,芳嬸細細叮囑幾句,看到騾車走遠,才進門重新端起飯碗,對于芳嬸的過度關心,阿滿也沒阻攔,芳嬸是真把他們姐弟四個放心上,好意她心領了。
早飯吃到尾聲,黑豆幾個大抵也知道終于輪到自己了,排排坐在自己的飯盆前,盯着芳嬸的動作,芳嬸端起盆裡剩餘的面條問白老頭主仆,“還吃不,不夠再添點兒,剩下的我喂狗了”
白老頭連忙擺手,揉着發撐的肚子,靠在椅背上,懶得動了。
阿滿見狀,對芳嬸說:“趕緊喂它們吃吧,闆栗、地瓜的口水都掉地上了”
芳嬸轉身,果然看到闆栗嘴角有可疑的銀絲垂下來,一邊給它們分拌好的面條,一邊沒好氣的罵道:“一天天也沒少你們吃的,也不知道咋還這麼饞”
四個狗子埋頭苦吃,不管芳嬸的說教,把飯盆都拱到了牆邊,吃完飯整個飯盆都被舔得幹幹淨淨,刷都不用刷了,省事的很。
飯後阿滿換上衣服和沈峥一起去了作坊。
巳時一刻随着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張家作坊正式開工了,二三十号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婦女、小媳婦們齊齊進入了作坊,各司其職。
清洗辣椒的清洗辣椒,搬柴點火的搬柴點火,去庫房搬油的搬油,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徐大芳站在一邊指揮着,阿滿看徐嬸子指揮的好,大家也都沒忘了以前教的步驟,滿意的笑了。
“徐嬸子,你就還按年前的方式,管理着”阿滿笑着對徐嬸子道。
“東家放心吧,我盯着絕對不會出岔子,也沒人能偷奸耍滑”
阿滿點點頭,領着徐嬸子在作坊盯着做了一次香辣醬,确保步驟、質量不出錯,春桃也在,看到阿滿說,晚上下了工來找她,阿滿就出了作坊,剩下的就交給徐嬸子了。
去年作坊招工的時候,阿滿就覺得徐嬸子高高壯壯的,性格直爽,為人聰明,觀察了一個月,覺得不錯,就給徐嬸子漲了工錢,提為了管事,專門盯着作坊出産,保證制作出來的香辣醬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