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三人輕手輕腳出了内室,衛澤成看沈峥腿走路有些不自然,挑眉問:“跪久了?
沒想到你還這麼貼心啊,平時看着一塊兒冰塊臉!
”
崔氏白一眼男人,罵他沒個舅舅樣兒,又讓峥子不要理他。
“峥子,咱先去你娘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崔氏扭頭問一旁的沈峥,“就在壽安堂東邊一點,很近。
”
沒一會兒就到了雲陽閣,是侯府唯一一座兩層小樓,依山傍水,玲珑精緻的亭台樓閣,處處雕梁畫棟,院裡奇花異草争奇鬥豔,開的熱烈,層層疊疊的琉璃瓦片在陽關下閃耀着刺目的光芒。
一點也看不出這是個空着十幾年的院子,可見衛家對這個早逝的姑奶奶的重視,即使人不在了,這個院子依然給她保留着生前的樣子,好像主人隻是遠遊,并不曾離開。
沈峥不由擡手蓋住眼睛,看着滿院生機,他心裡湧現的隻有悲涼,好像能透過這層層繁華,看見天之驕女凄然隕落。
崔氏和衛澤成悄悄退出去,讓峥子獨自一人在閣裡,這時候不需要多餘的人打擾,峥子也不是小孩,不需要人過多安慰。
進入室内,一水兒的溜光水滑的金絲楠木家具,水晶玉璧做燈,珍珠門簾,精雕細琢的拔步床,煙紫色軟菱紗為帳,一旁的金雀尾香爐燃着絲絲甜香,清淡雅緻。
一看就是個被家裡嬌養長大姑娘的閨房,隻是在拔步床一邊,立着一個與這房間格格不入的嬰兒床,裡面還有不少撥浪鼓,虎頭帽,九連環,檀木小劍.....,無不顯示女子對孩子的疼愛。
沈峥再也忍不住,順着牆滑座在地上,眼睛通紅,一瞬不瞬盯着嬰兒床,臉上閃過痛苦,扭頭看向拔步床,喃喃道:“娘,我為什麼就記不得呢,為什麼想不起五歲以前的事呢。
我好想記起來,我想記起您,不想在通過畫像記得您!
”
沈峥在雲陽閣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還是一如既往地冰塊兒臉,要不是眼尾有些發紅,還真看不出來他情緒有什麼變化。
“府裡給你安排了住處,你是想住這兒還是住給你安排的竹林榭?
”崔氏裝作沒看見峥子發紅的眼角,若無其事地問。
“住竹林榭吧!
”沈峥選擇住别的地方,他不想住在雲陽閣,他不想破壞娘生前住的地方,給外祖母留個念想也好。
晚上等老太太醒了以後,一家人在飯廳吃了一頓久違的團圓飯,老太太一直病着,家裡氣氛低迷,更别提吃團圓飯了。
飯廳燈火通明,老太太臉色也紅潤了幾分,眼神炯炯有神,滿臉笑容的看着滿屋的子孫笑鬧。
除了在外任職的二舅,衛家人算是齊了,崔氏想起半下午樊嬷嬷悄悄禀告自己的,祝大夫給老夫人診完脈以後,說是老太太心裡擠壓的郁氣去了大半,人也精神不少。
看着病好了大半,以後好好将養着,不受什麼刺激,就沒什麼大礙了,對于衛家來說,在沒有比這個還要好的消息了。
衛家是武将世家,家裡男丁都是自小學武,不過并不逼着孩子從軍,衛澤成這一代,二舅衛澤安就從了文,目前在景平府任知府。
到了衛靖懷這一代,也遵從孩子們自己的意願,從文從武都行,武将世家沒這麼多規矩,所以今天峥子這些新上任的表哥表弟們,可着勁兒的,要給峥子灌酒。
男子不像女子,很多時候就是幾杯酒的事人就熟悉了。
要不是崔氏和二舅母辛氏攔着,這群人能更過分,就這峥子也喝了不少,不過相比于别的表哥表弟來說,他還算好的,畢竟沒喝到人事不省。
“這群兔崽子,真是,一天不打就皮癢,也不知道那個小崽子把我準備的果酒換成了烈酒。
”崔氏指揮下人把少爺們帶下去,一邊和弟妹辛氏吐槽。
辛氏性格更溫婉,拿着帕子擋着嘴,笑的溫柔,“好了,大嫂,孩子們也是難得放縱,也就這一會兒,您别和他們計較。
”
還賴着峥子不撒手的衛靖懷聽見娘的話,滿臉通紅的舉起手,嘴裡嘟嘟囔囔道:“我,我換的!
喝果酒多不痛快,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喝烈酒!
”
“我讓你喝烈酒!
”崔氏瞬間感覺火冒三丈,三步并兩步,揪住衛靖懷耳朵,就把人提起來,“原來是你這個兔崽子啊,不怪膽子這麼大哈!
”
“娘哎,疼疼,撒手,撒手。
”醉鬼衛靖懷眼睛圓睜,嘴裡嘶哈嘶哈的喊疼,迫于崔氏這麼多年的威力,隻敢墊腳喊疼,不敢反抗,眼睛一轉,看到一旁的沈峥,立馬用胳膊勾着人。
哀求道:“峥哥救我,你可是我親哥啊,娘,你看在峥哥的面子上饒我一回呗!
”
“慫樣!
”崔氏被氣笑了,放開衛靖懷,喊來在一邊急的跳腳又不敢上前幫忙的福喜,“把少爺帶下去,喝了醒酒湯再睡,明早讓他給我正常起來上課!
”
“是!
”福喜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