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良當然知道了,奈何家裡的小娃吃中了阿滿家不對外賣的天價熏肉。
“嗐,小娃吃中了,你家用山裡雞鴨鵝做的熏肉,普通的買回去他都說不好吃。
”王才良一臉無奈,試探問阿滿,“這快過年了,能不能再賣與我幾十隻,家裡的小娃饞得不行。
我也想拿這些雞鴨鵝給嶽家做年禮,有面不是?
”
“家裡實在不多,今年山裡的雞鴨鵝,明年就多了。
”阿滿不想開這個口風,開了以後,和她合作的這些大小東家,不都會來她家買,家裡這些存貨可不夠賣的。
“我買了也不聲張,四十五隻怎麼樣?
”
“四十隻?
”
“三十隻!
可不能再少了,這些家裡人都不夠分的!
”
阿滿被磨得沒有脾氣了,歎口氣喊團玉去帶王才良去熏房取肉,阿滿自己趕緊回了正院。
芳嬸和袁媽媽正拿着大掃帚嘩啦啦掃着青磚上的積雪。
“還沒有多少落雪,不用掃!
”
阿滿喊住人,大冷天的,家裡一共就這麼幾個人,那用得着清理太幹淨,她趕人進屋。
“你自己進屋去,在屋裡坐着還凍腳,我活動活動暖和些。
”芳嬸一個轉身繞開阿滿,她閑着無聊,不樂意在屋裡坐着看阿滿幾個打葉子牌。
袁媽媽跟着點頭,她年紀大了,不動動都感覺身子發僵。
“行吧,那你們冷了就進屋烤會兒火,别着了風寒。
”
“知道了,小管家婆!
”芳嬸嗔阿滿一眼,連連點頭。
袁媽媽在一側看着人家主仆的相處,她心裡是羨慕的,感覺主仆是一家人,真心實意地替對方考慮。
她伺候夫人這麼些年,夫人對他們這些下人很好,可她們也隻是下人,唉,她有些羨慕起芳嬸了。
到了門口,阿滿在門口鋪的破棉襖上用力踏踏腳,把鞋底的積雪都擦幹淨,這才進屋。
帶着果香的暖風撲面而來,阿滿舒服地眯眼,毛孔跟着張開。
接過靜姐兒遞過來的果茶喝一口,甜香暖意順着口腔到腹部。
“阿滿,你家生意真好?
”靜姐兒語帶羨慕,“我家裡的生意好像都沒有這麼好過。
”
“你天天在家待這兒,去你家的鋪子看過幾回,你要是清楚生意 好壞才是奇怪。
”阿滿探身屈指在靜姐兒額頭敲了一下,“再說镖局的掙錢的大頭是押镖,我們沒有可比性。
”
靜姐用嘴噘她,撇嘴揉額頭,“我不知道,也覺着你家生意好。
”
“哈哈~”鐘含嬌在一旁用帕子捂嘴笑,應和靜姐兒的話,“我覺着靜姐兒說的對。
”
阿滿看兩個站一塊兒說她的兩人,臉上表情一轉笑出聲兒,腿一翹頗為嘚瑟的說, “沒辦法,誰讓我手藝好呢,做出來的東西人見人愛。
”
“嘶~”鐘含嬌和靜姐兒嫌棄地撇嘴抽氣,異口同聲說,“不要臉。
”
“小姐,王東家來結錢了。
”
“張東家趕緊出門收銀子吧!
”
阿滿聽着身後兩人調侃,一甩頭發颠颠兒出門收錢,王才良麻溜給錢,門口傳來房管事的喊聲,王才良一抱拳,“張東家,在下這就走了,以後有空再來。
”
說着又靠近阿滿幾分,壓低聲音說,“你放心,我不會把買熏肉的事兒傳出去。
”
阿滿笑着點頭,笑不達眼底,她才不信呢,王才良不說,就不代表沒人知道,都是生意場上的人,沒有不透風的牆。
阿滿歎氣,估計後面幾天熱鬧了。
積雪一層層落下,堆積在地上,剛下沒多久的雪又松又輕,風一吹,雪粒子亂飛。
十來輛騾車碾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村裡在外面逮鳥的人看騾車來又去,騾車走遠,他們羨慕得直咂嘴。
“啧啧啧,阿滿家這生意真好啊,你說這一趟,阿滿家能掙多少錢?
”
“生意好你就燒高香吧,好了你媳婦我媳婦才能掙錢。
”一個頭發半百的婆子站在門口說話,“要是不好,該有你哭的了,東家都沒錢掙,下面做活的人更别掙錢了。
惦記阿滿掙多少錢?
你不如多逮幾隻雀子呢?
”
對面婆子哼一聲,沒再多說,她就是羨慕羨慕,羨慕還不行了。
“奶,又逮到鳥了!
”
後院傳來小孫子的尖叫聲兒,婆子一掃剛才的不忿,臉笑成菊花,扭身走得飛快,“這就來,看好了。
”
中午一家人熱熱乎乎吃完一頓胡辣湯,胡辣的湯配炸得金黃焦脆的油餅,油餅泡進去,吸飽濃郁的湯汁,一口下去又糯又脆。
屋裡,雷震吃着沒滋沒味兒的雞湯面,頻頻看向窗外,他也想吃胡辣湯,一天天清湯寡水的,他嘴裡都快淡出鳥了。
“唉~”
他睜着眼看房梁,想起一會兒陳大夫要來,他又犯愁了,聽含嬌說以後有希望能懷孕生娃,他心裡的後悔幾乎要壓垮他。
“唉~”
“歎什麼氣啊?
”鐘含嬌領陳齊進來,就聽到炕上男人歎氣聲兒,“ 陳大夫來了。
”
“沒事,天天吃清湯寡水的玩意,我嘴裡都要淡出鳥了。
”雷震似真似假的玩笑一句,又看向陳齊,躺着抱拳緻謝,“麻煩陳大夫了,又讓你跑一趟。
”
“沒事,沒事。
”陳齊擺手,在炕沿放下藥箱,開玩笑的說,“跑一趟不虧,芳嬸說給我留了胡辣湯和油餅,我一會兒看完你,還能再吃一頓。
”
雷震扶額笑出聲兒,陳齊拿出脈枕讓雷震把手放上去。
一開始診脈,他臉上玩笑神色盡收,仔細感受手下跳動的脈搏,眼睛也仔細打量雷震的臉色,“呼氣,吐氣…”
好半晌他放下手,問,“最近夜裡是不是總會咳嗽,胸口有些發悶想咳嗽?
”
鐘含嬌聽罷,先瞪男人一眼,這人真真是個鋸嘴的葫蘆,要不是陳齊說她還不知道呢。
這人真是,不讓人陪着睡,原來是怕人發現啊。
“是。
”雷震不敢看鐘含嬌含怒的眼神,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這次傷太重,雖然胸口的傷在愈合,可他覺着胸口有些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