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胡瑤抱着蔣小朝，摟緊他的小身子，下巴輕磕在他發頂上。

　　感受到胡瑤低落的情緒，蔣小朝乖乖讓她抱着，小手抓在她環着他的手上，少有的安靜不講話，一動不動的。

　　忽而巨大的聲響響起，蔣漢甩開門，急切大步往外走去。

　　院門又是被踢撞開的一聲巨響。

　　“爸爸去哪裡啊？
”蔣小朝好奇問。

　　胡瑤微頓，從遠處那還在微微搖晃的院門上收回視線，輕輕搖頭：“不知道。
”

　　秋千的位置在院子較偏的位置，秋千剛做時還在邊上種了從山上采來的野花，藤蔓順着秋千繞上，冬日仍開有鮮豔奪目的花朵。

　　母子倆方才安靜得不行，蔣漢似乎也沒想過他們還會在家裡，直往外走，母子倆一樣不知道蔣漢那是去找他們，他晚上出門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坐了一小會兒，風越來越冷了，胡瑤給懷裡昏昏欲睡的蔣小朝攏了攏衣服，抱他回房睡覺。

　　他們母子倆很快睡過去了，不知道蔣漢在外邊找他們找得臉色越來越黑沉。

　　從前胡瑤腦子沒好，母子倆大晚上跑出去，他還能輕車熟路去哪個有狗有貓有豬的人家找到他們倆，現在她腦子好了，一時還真沒有頭緒。

　　想到她真給他跑了，蔣漢後槽牙幾近咬碎。

　　在家的母子倆不知道他的焦慮，依舊睡得香甜。

　　次日。

　　胡瑤幽幽轉醒，睜開眸子的瞬間，就跟床前緊盯着她神色不明的蔣漢對上視線。

　　她一下子醒過神來。

　　一夜過去，他好像更加“邋遢”了，臉色同昨晚一樣不大好看，不過看她的眼神倒沒有昨天那麼兇了。

　　兩人靜視片刻。

　　他緩了緩臉色，倒了杯水給她：“醒了起來吃東西。
”

　　胡瑤遲遲沒動，微愣着，對他此刻的行為态度感到怪異。

　　“喝不喝？
”他加重些語氣。

　　這下子正常多了。

　　胡瑤下意識手先快一步接過。

　　蔣漢睨她傻愣的模樣，一陣沒好氣，鬼知道昨晚找半天找不到他們娘倆，最後看見他們擱家裡睡覺時心情有多複雜無語。

　　他就知道她不敢給他跑！

　　她給他說的那些屁話他就當沒聽過！

　　一早上，家裡的氣氛奇怪。

　　胡瑤靜靜吃早飯，蔣小朝貼心把剝好的雞蛋先給她，一樣是覺得蔣漢今早有些奇怪。

　　他偷偷把他雞蛋偷走，他都不罵他，也不像昨天一樣欺負他的小牛不讓他喝奶，更還親自給他泡奶！

　　蔣小朝不是很習慣。

　　“爸爸，你傻啦？
”

　　蔣漢臉一黑：“老子可以把你打傻！
滾去跟你的牛玩兒！
”

　　“噢！
”他兇他，蔣小朝才覺得正常了。

　　早飯是蔣漢在鎮上買回來的，他昨晚出門，也不知早上幾點回來的。

　　他還…給她買了好多條裙子，讓蔣小朝拿來給她。

　　他這一系列的行為，像是在對她妥協，也像是在哄她，可什麼話都沒說。

　　胡瑤心情有些複雜，說不出什麼感受，他這樣子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還以為昨天那事過後，他會依舊用那樣陰沉暴戾的态度對她。

　　明明他昨晚摔門而去時還是在兇她吼她的，一晚過去，他态度就變了。

　　“還有這個呀！
”蔣小朝一件件裙子給她抱進來，小手往自己的小衣兜裡掏了掏，把裡邊擠得他小衣兜有些變形的金镯子費勁扯出來：“也是爸爸給媽媽的。
”

　　他揚着小手遞給她，大概蔣漢今天早上對他很不錯，他軟聲小嗓音還幫他說話：“媽媽不要生氣，爸爸知道錯了！
”

　　“爸爸很喜歡媽媽的。
”他好認真講。

　　在蔣小朝的心裡，确實是這樣的，畢竟胡瑤生氣蔣漢還會哄她，他生氣都明晃晃說出來了，蔣漢直接一腳把他蹬開，看都不看他一眼，區别對待得沒話說。

　　胡瑤低頭看他，在他認真的小表情下，微微啞言。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家裡的大門被敲響了。

　　是蔣桂花，她大清早又上門來找蔣漢告狀說她壞話，一起來的還有王娟萍。

　　“漢啊，你昨天走那麼急，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好好說一說，你不知道姑姑我們那些天多受你媳婦兒的氣！
她不好好說話就算了，還跟我動起手來打我啊！
你看我手上這些痕，一道道的！
”

　　“還有你那什麼兄弟還有他媳婦兒，也是跟你媳婦兒一個樣，對我們一家子指指點點，還動手打人！
阿漢，你怎麼能跟這樣的人來往！
”

　　“你那媳婦兒，我讓她做一丁點小事兒，全都是為了你好啊，你說誰家的媳婦兒像她這樣的，懷着個孩子就覺得自己金貴得很，對我們陰陽怪氣的，也不尊敬人！
”

　　“要說她是哪家家底好的姑娘，這麼多毛病也就算了，她也不過是你花錢買回來的，哪來這麼大底氣，阿漢你糊塗啊，找這麼個媳婦兒！
之前還是個傻的！
”

　　“她這麼多的毛病，也難怪她娘當初把她給賣了，要我說阿漢，你現在條件這麼好，娶什麼媳婦兒娶不到，要我說娟萍都比她好幾十倍！
這些天姑姑幫你……”

　　蔣桂花長篇大論跟蔣漢說着胡瑤的壞話，王娟萍不時在一旁附和。

　　她們越說越起勁，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底氣，對于蔣漢而言，他們不過就是有點血緣關系但十幾二十年都見不到幾面的親戚而已。

　　蔣桂花母子倆沒發覺蔣漢的臉色越發陰沉冷厲。

　　“你們就是這麼說她的？
”見她們說得越發尖酸刻薄，他冷聲不耐打斷。

　　“老子當祖宗一樣養着的人不金貴你們金貴？
”

　　“她看你不爽打你就打你了，難道還要回家翻日曆找個良辰吉日開壇做法再打你？
你是什麼妖魔鬼怪？
她想打你，你就該站定給她打，她開心了老子還樂意施舍點錢給你們。
”

　　“她是我蔣家正兒八經的媳婦兒，你們算什麼玩意兒，老子記着你當年那兩塊錢的情你還蹬鼻子上臉來了？
我老娘都沒機會說她，你算哪根蔥？
”

　　“老子就覺得她金貴舍得給她花錢，也樂意買她回來供着，你管得着麼？
”

　　“還你女兒比她好幾十倍，你不照鏡子你女兒也不照？
你樂意賣便宜賣大甩賣都不見得有人眼尾掃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