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來說是趙嘉行說給胡瑤知道的，他說蔣漢很早之前是有個定過親的姑娘的，那是蔣父在世時給他定下的娃娃親。

　　趙嘉行說，蔣漢跟那個姑娘是青梅竹馬。

　　趙嘉行還說……

　　他說得挺多的。

　　劉奶奶也提過幾句的，确實是有這麼一回事兒，當初蔣父連信物都跟人交換了，隻不過後來好像因為什麼原因，又給取消了，也換回了信物。

　　胡瑤其實也不知道那所謂的信物是不是這紅繩，但她昨天問他，他說得那麼敷衍，又一副不是很想說的樣子，她莫名就想起了這事。

　　今早她醒來，還發現紅繩上多了一個小長命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給挂上去的。

　　那小巧的長命鎖，是銀打的，看着很是陳舊，一樣是有一定的年頭了。

　　“你說什麼？
”蔣漢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玩意兒。

　　“什麼鬼定親信物，老子跟誰訂？
”他怕不是跟狗訂的親！

　　蔣漢有些無語。

　　“你聽誰胡說八道，一天天閑得慌麼你？
天天挺着個肚子去聽八婆亂講亂造，沒事兒還跟着說一份！
嫌你男人名聲太好了？
……哪個八婆給你講的？
”他沒好氣把紅繩挂回她手裡。

　　“……嘉行說的。
”胡瑤看他，遲疑把趙嘉行跟她說過的話說出來，還說劉奶奶也有說過。

　　劉奶奶都親口說了的事，又哪裡會假，她老人家又不是會胡編亂造的人。

　　“趙嘉行？
”蔣漢冷呵：“他今年才幾歲？
毛都沒長齊，知道個屁！
”

　　那玩意兒挺賤的，比唐昊飛都賤！
一天天跟個長舌婦一樣圍着胡瑤轉，還姐姐姐姐地喊，他怎麼不直接當娘們去！

　　“老子那會兒丁點大，什麼鬼娃娃親，跟玩兒一樣。
”

　　“那嘴碎的管見兩面的叫青梅竹馬？
你直接給老子打碎他的牙！
”趙嘉行那賤人不是在挑撥胡瑤跟他的關系是什麼？
成天碎嘴子給胡瑤說些亂七八糟的。

　　“這是我娘給我的，你一天天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蔣漢瞥她：“再摘下來打不扁你！
”

　　他一大早的去把蔣複朝的長命鎖一起找來給她挂上了，她擱這給他說什麼鬼話。

　　要真有什麼青梅竹馬的娃娃親，還有她什麼事兒。

　　胡瑤不說話，垂眸看他給自己把紅繩重新系好。

　　他像是在兇她，又像是在跟她解釋。

　　他向來不屑對她說假話，什麼事不是直來直去，真有的話，他也不會因為對着她就不承認。

　　“我知道了。
”胡瑤對上他深邃凝看她的眼睛，幾秒過後，輕聲點了點頭：“我不摘。
”

　　方才她還帶有幾分嬌嗔質問的氣勢，這會兒聽完了他的話淡下來了，肉眼可見的乖然許多，還由着他給她整理衣擺。

　　蔣漢看着她的模樣，心軟幾分。

　　少頃，胡瑤突然想到什麼，她擡起頭：“你昨天又說是給狗戴的。
”

　　騙人。

　　“給狗戴的怎麼了？
老子沒戴？
你嫌棄什麼，你鬼哭狼嚎的它帶你回家，你還想怎麼樣？
”蔣漢微頓，拍了她手心一下，力道半點不重。

　　“它帶我回家？
什麼時候……”胡瑤疑惑。

　　忽然腦海裡驚閃過什麼，她驚愕看着他，半晌沒說話。

　　她小時候讓胡桂芬扔在山上，驚慌害怕吓哭，是引來了一隻大狗，也是它将她帶到老獵戶那去的，還有蔣漢，那是蔣漢……

　　胡瑤眸光閃動，說不出此刻是什麼感覺。

　　“不是它你早涼在山上就那麼大個了，還能長到現在？
”蔣漢坦然說出當年的事，完全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不謝它就算了，村裡邊那麼多狗，你就逮着它生的狗鬧，簡直恩将仇報，被咬活該！
”

　　那會兒她被扔山上的年紀跟腦子壞了之後一樣，怕不是也記着那狗了。

　　胡瑤：“……”

　　她之前哪裡知道這些，那是腦袋壞掉的她做出來的。

　　從她好了之後，她不時就會在父子倆口中聽見過蔣漢以前養的那隻狗相關的話，蔣小朝一樣是完全沒有見過那隻狗的，早些年它就沒了。

　　但家裡還有它的東西，蔣漢還經常拿它跟他們母子倆對比。

　　之前胡瑤每每聽到他那樣說，都有些不開心，覺得他老是拿蔣小朝跟狗比不好。

　　可現在捋清知道了這些事後，她心情變得複雜了。

　　“你把它埋在哪裡了？
”胡瑤緩聲問。

　　“爹娘那，一起有伴呗，怎麼，你想去給它磕幾個頭了？
”蔣漢順下她被風吹起的發絲。

　　“讓蔣複朝替你去，反正也是他狗爹。
”

　　他說得口吻随意，可其實他真的很重視他養了十幾年的那隻狗，就算是宋四凱跟唐昊飛，他都沒這樣給蔣小朝承認過幹爹的身份。

　　他養的那隻狗，畢竟陪伴了他整個艱辛不易的年月，年幼的他孤身一人，甚至将它當成了親人。

　　要是他不重視他那隻狗，也不會把蔣母留給他的紅繩戴它身上。

　　兩人從仲景懷說到娃娃親，最後話題到了狗身上，和諧不少。

　　蔣小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這場景挺熟悉的，蔣漢跟胡瑤老是奇奇怪怪吵起來，最後又奇奇怪怪地和好粘在一起。

　　他爸爸今天一大早就跑去他房間找他的小長命鎖，通知他說讓他先“借”給胡瑤戴着先，“借”多久也沒講。

　　蔣小朝沒是沒什麼意見的，反正他很早就把這小長命鎖給解下來放着沒戴了，他天天到處亂跑，有一次還差點弄丢了，之後解下來就一直塞放在他的小枕頭裡邊，埋在枕頭芯裡好好放着。

　　這長命鎖是借給胡瑤的，他當然很大方，蔣漢一說，他立馬就扒拉枕頭找出來了，就算胡瑤不還給他也沒關系。

　　蔣小朝完全不知道胡瑤在他更小隻的時候還跟他搶過長命鎖的事，給得很利索。

　　胡瑤照樣不知道。

　　知道他們母子倆許多糟心事還記着的，隻有受折騰的蔣漢。

　　“媽媽，你還暈暈嘛？
我不用你幫忙噢。
”他很貼心。

　　他其實是知道自己在做壞事的，糊髒了一院子的牆，被蔣漢教訓過後也是乖乖安分地一點點擦幹淨。

　　“媽媽好了。
”胡瑤看他，眸子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