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你當真是江家的管事老爺?
”
江家人來黃沙村了。
全嬸覺淺,起早就發現馬車進村的,立刻讓全叔去通知葉家人。
動靜雖然沒有鬧的太大,但是自佟掌櫃進村後,村裡人日日心存不安,車轱辘聲一響,就紛紛驚覺起來。
待葉家人出屋,就見村裡人已經把江家的馬車圍的嚴嚴實實。
馬車後面跟着十幾個打手,個個人高馬大兇神惡煞。
從馬車裡出來的,是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一身黃色元寶繡紋的外袍分外惹眼,站在黃沙村的土地上,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
下車後看到一村的人圍上來,中年男人隻擡了擡眼皮子,并沒有多大的驚詫,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
他拍了拍衣衫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倨傲淩人的眼神掃視一圈,越過衆人頭頂,望向迎面過來的葉家人,鎖定在為首的老太太身上。
村人自發兩邊避開,葉家人走到了前頭,和中年男人一丈之隔。
兩方對視,還未開口,眼底已然有不明意味的暗流湧動。
“這位便是葉老太太吧?
”
對峙了好一會,中年男人終是先開了口,原本不屑一顧的眼神也凝上了一絲重視。
這家子據說是官出身,但被黃沙貧土磋磨了這麼久,身上卻不見半分狼狽頹然,他如此陣仗突然造訪,對方面上卻看不到任何驚疑,單憑這一點,就不容小觑。
另者,該是知道自己身份了。
村人們眼神齊齊落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眼神無波的看着管家,不言不語亦不點頭應答。
葉家末尾,抱着甜寶的朱婉兒看着老太太淡定如松的背影,眼神閃過一絲欽佩。
等不到老太太的回應,又被一群眼睛盯着,中年男人有些下不來台。
他眼底生出微微的惱意,但面上還是繃着三分笑意,“我是江家的管事,想必老夫人已經對江家有所耳聞了吧?
”
老太太眼神閃了閃,依舊不說話。
她不開口,身後的一衆人也悄然不語,齊齊瞪眼望着江家管事。
見狀,馬車後的打手們悄然圍了上來,為首的目露兇光的指着葉家人道,“聾了還是啞了?
我們管事的和你說話聽不到?
”
老太太平靜的望向打手頭子,滿臉都是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亦沒有絲毫怯弱,也不張口回應。
村人們雖然不明白老太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也沒有因為打手上前而後退半步,亦沒有想劍拔弩張上前的意味。
整一個村給人的感覺就是,淡漠無視。
打手頭子耐不住火氣,揚手便要上前教訓教訓這群不長眼的村人,被江家管事喝止。
江家管事笑意收斂,勉強裝出來的三分和善頓時蕩然無存。
他冷冷的瞥了老太太一眼,這才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封請柬,“想來佟掌櫃定是來村裡知會過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
“我們少爺有請,讓葉老太太攜全家到府中做客。
”
說着便将手中的請柬遞到老太太眼前,說的是請,語氣卻帶着不容拒絕。
老太太猝不及防的笑了,第一時間便把請柬接了過來,展開,細看。
原本淡漠不可琢磨的面上,一瞬間有了清晰的顔色,“竟是宴請。
”
江家管事微怔,眼底有迷惑不解一閃而過。
這老婆子剛才的淡定是裝出來的?
她為什麼要裝淡定?
老太太把眼神從請柬上挪開,如釋重負的笑望向江家管事,“管事老爺,方才我等表露不周,還望見諒。
”
江家管事眼底有隐隐的探究,面上又堆出三分笑意,“老太太言重了,我隻是個管事,你們是少爺宴請的貴客,就算你們斥罵我兩句,也無妨的。
”
“是不過老太太方才那樣,是為何故?
”
他忍不住試探問道。
這老太太前後轉變猝不及防,即便他閱人無數,一時竟也看不透她的用意。
以他的陣仗,如臨大敵劍拔弩張,亦或者驚慌失措忐忑不安才是正常反應,可偏偏他們很是淡定自若。
江家管事本來都準備好了,若請柬出來他們再敢這般無視無禮,那就直接強行帶走葉家,誰能想到這老太太看到請柬竟立刻換了個人似的。
好生讓人摸不着頭腦。
老太太怔了怔,再看江家主事,面上生出懷疑,“你當真是江家的管事老爺?
”
突如其來的反問,直接讓江家管事懵逼了:?
?
?
“老太太何出此問,在下朱鲲鵬,是如假包換的江家管事!
”
朱鲲鵬抱拳對天,滿臉都是被質疑的氣急敗壞,“我可是服侍少爺長大的貼身管家,這世上誰敢冒充我的身份?
”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葉家人都随着老太太的話,變得滿臉懷疑。
朱婉兒心中一動,垂下眼眸才遮掩住對老太太佩服的星芒。
江家管事,那該是多滑不溜秋的存在。
老太太幾個呼吸,三言兩語便讓對方自亂陣腳,自證身份。
若說她先前是被老太太的慈愛明理吸引,那她現在真是愛極了老太太這幅戲耍惡人于股掌的睿智從容。
老太太面上帶笑,可眼底懷疑卻不減反增,“朱管事莫急。
”
“若是江家宴請,我們自然榮幸之至喜不自勝的,可我們從未見過江家任何人,就算是懷疑也是常理吧?
”
頓了頓又道,“朱管事有所不知,我們葉家在流放之前也是官身,名門望族之間宴請來往,這其中的禮數我也懂得一些。
”
“宴請客人,提前半月是極為重視,提前三日是為常理,提前一日是為急。
”
“我們葉家如今是流放農戶,自然配不得江家提前三日下帖子,但提前一日知會,該是常理。
”
“可朱管事給我的這請柬之上,日期是今日,江家如此望族怎麼會如此不懂禮數?
”
“所以我老婆子有所懷疑,也是理所應當吧?
”
朱鲲鵬臉色随着老太太的話語變幻了多次。
最後從懷裡又掏出一樣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