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寶在,壞蛋不敢來!
“甜寶......”
床上的人似乎又發出一聲微弱的呼喊,即使葉永忠現在清醒着,也聽的有些恍惚。
可他懷裡的奶團子小身子一震,立刻就掙紮下來,哒哒跑到床邊,“叔叔,你醒了嗎?
寶在介!
”
說着小手就夠過去,拉住了弘遠的手指。
葉永忠趕緊拉了自己的外衫,上前把奶團子裹上,見她光腳,幹脆将她抱到床沿坐下。
随後拿着火折子伸到弘遠面前,隻見弘遠眼皮滾動,似有醒來的征兆。
葉永忠和甜寶各自緊張的盯着弘遠的眼睛,甚至屏住了呼吸。
“甜寶,你沒摔着吧......”
老太太着急的追到屋裡來,見甜寶好生生的坐在床上,這才松了口氣。
方才她睡的正沉,奶團子突然從她身上爬過去翻下床,吓的她魂都出竅了。
聽到姥姥的聲音,奶團子的眼神才從弘遠面上挪開望向老太太,“姥姥,甜寶錯了,可叔叔喊寶了。
”
說完,她又把頭扭回去,正好對上弘遠漆黑的眼眸。
大眼睛呆了一瞬,随後就亮如星辰,“叔叔,你醒啦?
”
奶團子整個小身子直立起來,小腦袋伸着探過去,激動都要從眼睛裡掉到弘遠臉上了,“叔叔,你喊寶,寶聽到啦!
你想喝水水叭?
餓了叭?
”
看着眼前的小臉,弘遠腦子有一瞬的空白。
以他的傷勢,怎麼可能還活着。
這定是彌留前的幻象吧,那他别無所求,隻期盼這幻象能多維持一會。
“弘遠,你醒了?
太好了,老大,别愣着,快去給你妹夫倒碗熱水來。
”
老太太也激動的湊了過來,趕緊對身側更激動的兒子道。
葉永忠剛猛站起來,屋外就傳來蘇玉蓮的聲音,“忠郎,别慌,我來倒水!
你快些把油燈點上。
”
“哎好好好——”
兩口子一陣喧鬧激動。
弘遠眼睫微顫,這幻象未免太奢侈了些。
甜寶小臉又湊近了些,小手忍不住輕輕摸摸弘遠的腦袋,“叔叔,不怕了嗷,你看,寶和姥姥都在。
”
軟乎乎又溫熱的觸感,很真實。
弘遠眼底泛上濕意,一瞬不瞬的盯着奶團子,生怕下一刻就眼前一黑看不到了。
雖然叔叔不說話,但是叔叔一直看着自己,奶團子心裡就很踏實很踏實,小小的嘴角彎彎的,小手小心翼翼的一會摸摸叔叔的頭,一會摸摸叔叔的臉,最後傻乎乎的咧着小嘴,很輕很輕的摸了摸叔叔的嘴巴又飛快的縮回來,“叔叔,嘴巴疼叭?
那就不講話!
”
眼淚瞬間漲滿眼眶,弘遠的嘴角卻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真好啊。
這算老天對他戎馬三載的獎賞吧,他很喜歡,感激不盡。
身側的手動了動,好想握住閨女的小手,可又不敢動,生怕戳破了眼前過于真實的幻像。
“妹夫,你身上還疼嗎?
我們現在要喂你喝些熱水,要扶你坐起來才行。
”
葉永忠探身上前,滿眼關懷的問道。
弘遠眼神艱難的從奶團子臉上挪開,望向葉永忠的時候,漫上一層疑惑。
妹夫?
随後他釋懷的勾了勾唇,是啊,和閨女相認,和葉家認親,是他臨死前的執念,難怪大舅哥的聲音如此真實。
“娘,妹夫這是什麼情況?
不會是......”
失憶了吧?
葉永忠擔憂的望向老太太,雖然沒有傷到腦子,但是失血過多導緻失憶呆症,也是有的吧?
老太太看着弘遠又将眼神挪到奶團子面上,嘴角的笑,似乎竟透着些安詳。
她瞬間會意過來什麼,正聲道,“弘遠,你沒死,眼前一切也不是幻覺。
”
果然,弘遠的眼神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老太太,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葉永忠和蘇玉蓮對視一眼,這才反應過來。
弘遠這是覺得自己死了?
看到的都是幻覺,也難怪,這麼重的傷,覺得自己不可能還活着,這才是正常反應!
“若不信,你摸摸甜寶,看看她是不是真實的!
”
老太太聲音放輕柔了些,看着女婿這副模樣,隻覺得心酸無比。
弘遠咽了咽喉嚨,但還是顫抖的擡起了手。
甜寶見狀,小手主動過去,主動拉起叔叔的手,放在自己肉乎乎的臉蛋子上揉了揉,大眼睛眨巴着認真,“叔叔,看,寶是真的吖——”
叔叔以為自己在做夢嗎?
難怪叔叔不說話吖。
叔叔的手和娘親的手一樣紮呢,但也和娘親的手一樣溫暖吖!
弘遠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早已經蓄滿的淚驟然從眼角滑落,然後一滴接一滴,像洩洪的水源源不斷。
見狀,老太太忍不住背身摸起了眼角,葉永忠夫妻的淚也溢了出來。
奶團子小眉頭皺了起來,趕緊伸手去揩弘遠的眼淚,“叔叔不哭嗷,不怕哒,寶在,壞蛋不敢來!
”
小小的鼻子裡酸酸的,使勁瞪大眼睛忍着,才沒有癟小嘴。
寶不能哭哒!
哭了叔叔肯定以為寶也怕壞蛋,那叔叔就會更害怕!
弘遠的喉嚨瞬間哽咽的不像話,緊抿着唇才不至于嚎啕出聲。
本應該哭聲洶湧,卻因為洩口被壓抑,隻能通過顫抖的身子抒發。
甜寶再也忍不住了,在淚豆豆快落下來的那一刻,趕緊把小臉紮進了叔叔的懷裡,隻敢小聲的抽泣。
叔叔一定很怕很怕很怕。
是寶知道的那種怕。
老太太和葉永忠夫妻也終于壓抑的哭出了聲。
雙胞胎不敢進屋,站在門外,手拉着手給彼此安慰。
屋裡發生的一切讓他們明白,弘遠叔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過了許久,屋裡滔天的悲喜才散去些。
弘遠手掌下是甜寶毛茸茸的小腦袋,眼底印着葉家人。
他艱難發聲,“嬸子,我......”
我是甜寶的父親,是您的女婿,您願意認我嗎?
後面的話哽在了喉頭。
以前他在那個家說過太多懇求軟話,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嘲諷鄙夷打罵,從沒有一次例外。
長進骨子裡的卑微,永荷好容易才幫他剜出來,他不想讓它再有絲毫生根發芽的迹象。
“我知道。
”
老太太靠近兩步,滿臉認真的說,“永荷左肩有個暗紅胎記,所以,你是永荷的丈夫,甜寶的父親,我的女婿,這件事無可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