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40章 遭報應
石林縣地處西北,這裡水資源相對貴乏,活雞常見,這新鮮菜蔬卻是相對要稀少,即便是有,也大多會是豆角、蘿蔔、土豆等。
而蘇玉錦見孫縣令送過來的皆是綠油油的小青菜,心中十分歡喜,「孫縣令好意,卻之不恭,便收下來了。
」
「平安郡主和陸小姐喜歡便好。
」孫縣令笑容更濃,與蘇玉錦和陸雯靜談及石林縣現如今的時疫狀況。
因為蘇玉錦治療時疫的方子十分對症,且采取了将整個縣城分開區域管控,分批治療,治療加預防同時進行的方法,石林縣此時的時疫狀況,明顯好轉。
對于藥材不足的狀況,蘇玉錦和李大夫也及時調整藥方,以更為常見的同等效用的藥材來替代,如此一來,雖然時疫治療比預計的緩慢許多,卻也十分見成效。
【鑒于大環境如此,
可以說,整個石林縣的時疫肅清,是遲早的事情。
孫縣令對蘇玉錦和陸雯靜十分感激,說了許多感謝之言,甚至連走的時候,臉上都挂着因為激動而淌下眼淚的淚痕。
「這個孫縣令看着生的五大三粗的,不曾想卻是個容易掉眼淚的。
」陸雯靜抿嘴直笑,又「嗯?
」了一聲。
「怎麼?
」蘇玉錦問。
「沒什麼。
」陸雯靜笑道,「原本想着這麼多日了,樓公子的病情也已經大好,孫縣令該惦記着那個玄鐵物件之事,詢問個中緣由和樓公子的身份,結果說了半天時疫,連閑話都說了一大籮筐,孫縣令竟是沒有問這件事。
」
是呢,竟是沒有問樓彥林的事情。
蘇玉錦想了一會兒,笑道,「大約是隻惦記着時疫之事,一時沒有想起來吧。
」
「再來,他再怎麼說不過是一個縣城的縣令而已,樓公子之事牽扯到大秦國和西缙雲國之事,咱們沒有主動說,他大約識趣,不好多問吧。
」
「也有道理。
」陸雯靜點頭,「樓公子的湯藥大約熬煮好了,我去給他送了過去。
」
「嗯。
」蘇玉錦看着陸雯靜去忙碌,也接着去看診時疫的病人。
樓彥林這會子病情已是大好,不必一直躺在床上,可以多坐一坐,甚至可以來回走上一走。
隻是因為石林縣現如今各種藥材不足,許多藥分量用的不夠,雖然腹痛嘔吐的病症止住,卻也有渾身乏力、氣喘的後遺症。
以至于樓彥林此時剛走動了兩步,便已是覺得氣喘,直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吸氣。
「樓公子。
」陸雯靜放下盛滿湯藥的碗,急忙伸手去扶,「雖說病情大好,可病去如抽絲,還是得多歇息為好。
」
「這是剛煮好的湯藥,我已經晾上了一會兒,這會子剛好可以喝,樓公子喝了這湯藥,趕緊躺一躺,等待會兒晚飯好了,我再給樓公子送來。
」
自樓彥林醒後在這裡養病以來,一日三頓的飯食、湯藥,甚至連平日裡喝的水,皆是由陸雯靜不辭辛苦地送來。
這般精心照顧,樓彥林心中感激,臉上也滿都是感激之色,「這些時日當真是勞煩陸小姐了,在下不勝感激……」
「樓公子客氣。
」陸雯靜羞赧一笑,「先前在京城清風居時,樓公子對我也照顧頗多,茶水茶點更是敞開了供應,我這也算是投桃報李,答謝當時樓公子的那些茶水和茶點了。
」
「素來聽聞陸小姐性子直爽,待人坦誠,又喜好美食,眼下看來果然如此。
」樓彥林笑道,「既是陸小姐喜歡清風居的吃食,往後管夠。
」
樓彥林原就帶有西缙雲族和漢人的血統,五官立體,别有一番與衆不同的男子英朗之感。
但其自小飽讀詩書,身
上書卷氣甚重,舉手投足及神态滿都是儒雅溫潤之感,此時勾唇一笑,盡顯英俊清朗。
且聽着樓彥林說這些話,陸雯靜的思緒頓時活泛了起來。
管夠?
怎麼個管夠法?
要多少有多少,還是往後餘生?
陸雯靜不由得微紅了臉頰,微微垂了頭,「樓公子見笑了,樓公子先歇息,告辭。
」
說罷,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離去。
樓彥林看着陸雯靜的背影遠去,不由得錯愕許久。
他不過是說笑了一句,怎的好像惹了陸小姐不高興一般。
他是說錯了什麼嗎……
樓彥林有些想不明白,看着桌子上此時幾乎不怎麼冒熱氣的湯藥,端起碗來喝了個幹幹淨淨。
喝完之後,不由得擰起了眉。
他知曉石林縣的藥材不足,每日所喝的湯藥滋味也不盡相同,雖然大部分時間是苦澀的,但這兩日喝的藥卻是越發地有些發酸。
這會子喝的這一碗,尤其的酸。
樓彥林被酸味嗆的連咳嗽了好幾聲,又急忙灌了一碗溫水,才覺得舒坦許多。
是夜,石林縣的街上,仍舊有來回走動的人影兒。
衙差和縣城的守衛照例巡邏,此外便是有人趁着夜色,将家中因為得了時疫而死的家人,擡到衙門指定的地方,統一進行焚燒和掩埋,避免時疫的進一步擴散。
縣中牢獄裡的獄卒,也在往外擡屍首。
時疫肆虐,牢獄之中也不例外,且牢獄之中關押的皆是犯有過錯,等候發落的囚犯,而石林縣的各項藥材皆是不足,得了時疫的囚犯自然無人看診治療,由着他們自生自滅。
「這是第幾個了?
」
獄卒一邊忙活,一邊說着閑話。
「今兒個第二個了,要是從時疫開始算,已是第八個了。
」
「再這麼下去,我看也不必等到縣太爺到時候發落了,等時疫過後,這大牢裡頭也都清空了呢。
」
「呸呸呸,瞎說什麼呢,啥叫大牢清空了,你是在咒咱們自己個兒呢?
」
「瞧我這張嘴!
是說那些個挨千刀的,都受盡老天爺報應呢!
」
「這話說的在理兒,遭報應呢!
」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結果其中一個不小心踩了地上的石子,一個踉跄,身子一歪,手中的擔架摔在了地上。
蒙着屍首的布塊滑落,露出了那屍首的面容。
正是那張大寶。
獄卒并不在意,卻也覺得有些晦氣,隻将布塊蓋好,急忙擡着接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