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
身邊是淺淺的呼吸聲,他有那麼一瞬回不過神來,而後手背覆着雙眼,唇角一點點勾了起來。
昨日是他和杜雲蘿的花燭夜,他終于是把她娶回來了。
杜雲蘿在睡夢中說想他,他有何嘗不是朝思暮想。
穆連潇垂眸看去,懷中的杜雲蘿睡得很沉,錦被下,她的手腳都纏在他身上,像是怕他會不見似的,整個人都扒着他,隻一張白淨的小臉露在錦被外頭,眉目舒展,紅唇微啟。
穆連潇輕輕地想要挪開杜雲蘿的手,哪知他一動,杜雲蘿的眉頭倏然就皺了起來,嘴裡哼哼唧唧的。
穆連潇仔細聽了聽,卻聽不懂杜雲蘿在喃些什麼。
看來是睡糊塗了。
穆連潇笑着在杜雲蘿的眉心啄了一口,又去挪她。
睡夢中的杜雲蘿依舊不肯,細膩軟滑的身子又貼了上來。
穆連潇隻覺得渾身氣血都往身下湧去,之前那種無處宣洩的熱焰又席卷而來。
偏偏那個始作俑者全然不知,隻顧着呼哧呼哧睡覺。
穆連潇頹然吐了一口氣,他知道時辰尚早,可今日要進宮謝恩,又要認親見人,他舍不得杜雲蘿累着,尤其是,她昨夜痛得并不好受。
“雲蘿……”穆連潇低聲哄她,“我起來練功,你再睡會兒,聽話。
”
杜雲蘿嘀咕了聲,許是真聽見了,穆連潇再想抽身的時候,她沒有繼續纏着。
穆連潇披了衣服起來,仔細替杜雲蘿壓嚴了被角,雖然燒着地火龍,可畢竟是二月裡,她又沒穿中衣,容易着涼。
輕手輕腳出了内室。
東次間裡,守夜的錦蕊已經醒了,見穆連潇出來,便福身問安。
穆連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着聲道:“雲蘿還睡着,别吵她。
”
錦蕊點了點頭。
穆連潇在院子裡練拳。
韶熙園的丫鬟婆子陸續都起來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體。
錦岚從廂房裡出來,見錦蕊站在門前庑廊下,詫異道:“姐姐不伺候夫人洗漱嗎?
”
錦蕊搖頭:“夫人還未起呢。
”
錦岚扭頭看了眼拳腳功夫虎虎生風的穆連潇,心下愈發疑惑了。
不是說,做妻子的都要伺候丈夫的嗎?
從前在水芙苑裡做事的時候,她雖不在苗氏跟前當值,但從未見過杜懷平出來了,而苗氏還未起身的狀況。
為何世子起來了,她們的夫人還在蒙頭睡覺?
錦蕊一眼瞧出了錦岚的疑惑,抿唇笑了:“世子說了不許吵夫人的,他想叫夫人多歇會兒,你操哪門子心。
”
錦岚一聽有理,自個兒就捂着嘴笑了,又看了穆連潇一眼,道:“不愧是武藝傳家,這個時候都不荒廢練武,我看侯府裡的丫鬟婆子半點不吃驚,可見世子是****練功的。
”
錦蕊颔首,估摸着平日裡杜雲蘿起身的時間,讓錦岚去取水,自個兒轉身進了屋子。
内室裡,紅燭還剩最後一小截。
杜雲蘿睜開了眼睛,随意翻了個身,剛翻了一半就龇牙咧嘴地停了下來。
她渾身痛得要命!
骨頭都跟散架了似的。
可想到昨夜,想到她這一身酸痛的由來,杜雲蘿又不禁彎着眼兒笑了。
小臉埋在枕套上的那對鴛鴦裡,笑得跟捧着個糖罐子一般。
錦蕊聽見裡頭動靜,試探着問了一聲:“夫人醒了?
”
杜雲蘿徐徐深呼吸,慢吞吞坐了起來。
身上并不粘膩,看來她睡過去之後,穆連潇有幫她擦拭過,隻是怕吵醒她,沒有拖着她把中衣穿上。
杜雲蘿在大床上掃了一眼。
床尾的中衣皺巴巴的,至于肚兜,昨夜就不曉得去哪兒了,這時候哪裡找得着。
幹淨的衣服就放在床邊幾子上,杜雲蘿撩開幔帳看了眼,她根本夠不着。
“起來了。
”杜雲蘿隻能喚了錦蕊進來。
錦蕊垂着眼伺候杜雲蘿更衣。
杜雲蘿原本還沒意識到,待低頭看到脖頸胸口上深深淺淺的紅印時,她的臉猛得就燒紅了。
當她是白面饅頭嗎?
啃這麼多印子!
錦岚端着水進來,杜雲蘿漱洗之後,坐在梳妝台前叫錦蕊梳頭。
錦蕊是頭一回給杜雲蘿梳婦人頭,她的手巧,又跟着給夏老太太梳頭的鄭家娘子學了一個月,梳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畫眉點唇,胭脂嬌豔了容顔。
杜雲蘿剛收綴好,穆連潇就進來了。
她擡頭看他,四目相對,一時都有些晃神。
杜雲蘿先回過神來,想到那些紅印,她斜斜瞪着穆連潇。
穆連潇莫名,走過來問她:“怎麼了?
”
杜雲蘿不由氣結,當着錦岚錦蕊的面,她要怎麼跟他控訴那些印子?
抿着唇嗔了他一眼,可惜眼眸含情,沒有絲毫威力,杜雲蘿哼道:“一身汗味,熏死了。
”
穆連潇低聲笑了。
等穆連潇從淨室出來,玉竹将簇新的紅色錦袍呈到杜雲蘿面前。
杜雲蘿接了過去,伺候穆連潇更衣。
偏她個子小巧,要墊着腳才好替他整理衣襟,穆連潇趕忙稍稍彎下腰來,免得她吃勁。
趁着丫鬟們都不注意,穆連潇在杜雲蘿的唇角蹭了蹭。
杜雲蘿杏眸圓睜,想惱,對上他沉沉湛湛的目光,那裡頭映得全是她的身影,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唇上胭脂都花了!
”
桌上擺着玉佩,杜雲蘿取來替穆連潇挂在腰間。
穆連潇低頭看着她擺弄,笑道:“有些舊了。
”
杜雲蘿睨他。
這絡子是去年她給他的生辰禮物,是她親手絡上的,一年光景,說新是不新,可說舊也不舊。
這人不過是仗着生辰要到了,開口向她讨禮物罷了。
都娶了媳婦了,還跟個孩子一樣眼饞禮物!
杜雲蘿一面腹诽,一面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早想好了,今年才不給他打絡子呢,她要給他納鞋墊做中衣,就跟甄氏說的,這些東西才不嫌多呢。
杜雲蘿笑起來露出淺淺兩個梨渦,眼睛彎彎如月牙,燦然可人。
穆連潇心中一動,見無人注意,低頭又想吻她,還未貼上,又聽外頭有人喚了聲“單嬷嬷”。
他隻好站直了身子,杜雲蘿亦扭頭看去。
連翹撩開簾子進來,福身道:“世子夫人,單嬷嬷來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