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進了村子,隻要看到人,尹德慶就趕緊把車窗打開,腦袋伸出去和人家打招呼,生怕對方不知道車子裡坐着的人是他。
當尹德慶又一次把車窗打開的時候,韓延輝厲聲道:“車窗關上!
”轉而心疼的看了一眼妻子,打進了村子,妻子的神思就有些恍惚,他握了握她的手試了試,冰涼冰涼的。
畢竟是掌管着幾萬人飯碗的掌舵人,真正氣場全開的時候,尹德慶這種人怎麼受得住?
當即老老實實的把車窗關上,縮後座上一聲不吱了。
不管心裡怎麼诽腹,反正面兒上是老實了。
“往哪兒走?
”到了岔路口,尹德慶還縮那兒不吱聲,韓延輝有些不耐了,他算是發現了,這人你要是給他個好臉兒,他絕對蹬鼻子上臉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要想讓他老老實實的,就得态度惡劣點兒,嗯,估計這就是俗稱的犯賤。
尹德慶趕緊坐直了身子:“往東拐。
”回答完了又暗罵自己太犯慫,明明是對方用着自己,憑什麼對自己呼來喝去的?
不過想到對方的身份背景,他想要塌回去的身子又趕緊坐直了。
車子停下時,看着荒涼的墳地,趙新月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的女兒,在這兒孤零零的待了十八年,卻從來沒有人來看過她!
她這個做媽的,太不合格了,怎麼能因為自己的懦弱,就把小妞妞自己扔在這兒這麼多年呢?
車門打開,呼嘯的北風吹在臉上,趙新月卻半點兒感覺都沒有,她直直的盯着縮着脖子下車的尹德慶:“我女兒……在哪兒?
”
“在……在裡面。
”被凍瓢了嘴的尹德慶,佝偻着身子縮着脖子在前面帶路,韓延輝則提了一應供品,伸手攬住妻子,将她護在自己的身前往前走。
将近年關,墳地裡上墳的人不少,車子在地頭上一停,就已經吸引了好多人的視線,有認識尹德慶的,就好奇的打招呼:“趙家女婿來給誰上墳?
”
“給……”略一遲疑,尹德慶道,“給孩子。
”
“給孩子上墳?
”問話的人打量打量趙新月和韓延輝,猛的一拍腦門兒,“新月?
你是趙家小閨女新月,對不對?
”
十八年過去,趙新月的容貌和年輕的時候相差并不太大,村裡人認出她來并不奇怪,來這兒之前,她就做好了這個思想準備,不過,至于對方是誰,她是真的認不出來了,是以,對方話音落下後,她禮貌的點點頭:“對,我是趙新月。
”
離得近聽清幾人說什麼的,都站那兒直直的打量着趙新月和韓延輝,如果不是在墳地,估計他們這會兒就圍上來了。
尹德慶已經在一個小土包前站定,看向趙新月和韓延輝:“新月,妹夫,這兒就是。
”
趙新月現在心裡眼裡便隻有那個小土包了,踉跄着奔過去,抖着手把供品擺好,就要跪下去,被韓延輝一把拉住:“新月,不要這樣,孩子受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