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理怎麼可能沒心情說什麼?
他可是一直在等着給他說的機會呢。
生氣嗎?
說實話,因為先前已經考慮過這種可能,失望和怒意已經發洩過了,這會兒反倒真的是沒什麼了。
“我是土生土長的錢水鎮人,二十四歲因傷退伍,二十五歲來到鎮上工作,這一晃,二十四年過去了,今年我四十九了,可以說,我這輩子,最好的年華都是在這兒渡過的。
我這人沒有什麼大野心,從開始工作,就一個目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兒,為錢水鎮的發展,為錢水鎮老百姓生活的改善,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至于能做到什麼位置,從來不是我要考慮的事兒,所以,這二十四年,我問心無愧,我知道,從王金強出事兒後,鎮上的工作一手由我負責,部分人心裡就生出些許的想法兒來。
可我仍是問心無愧,這段時間,我是以什麼樣的态度工作的,我想大家應該是看在眼裡的,今天,當鎮長的任命真正下來,不是落到我宗理頭上的時候,很多人是不是覺得我會不平?
會憤怒?
”
視線睃一圈兒,他繼續道,“那我就實話告訴大家,在最初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我是失望的,不是不平,也不是憤怒,是失望,明白嗎?
甚至,我還萌生了退意。
我四十九歲了,這些年,我很少陪妻子兒女,家裡的事兒,都是我的妻子擔着,所以我想,退下來也好,陪陪妻子,陪陪兒女,以前我為别人而活,以後,我應該為他們而活了。
知道我的這個想法兒,我的家人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們勸我,真正想清楚了再做決定,這個年紀,退下來做一個閑散的老頭,是不是真的是我想要的。
我認真的想了一下,現在就退下來,的确是有些不太負責任,大棚蔬菜的事兒是我挑頭做的,連正軌都還沒上就扔下,怎麼對得起那麼支持我的朱叔,又怎麼對得起跟着我忙活這事兒的幾位同志?
我的初衷不就是做力所能及的事兒,為錢水鎮的老百姓盡一份力嗎?
所以,鎮長這個位子由誰來做,并不是我介意的,我真正介意的是,坐在那個位置的人,卻不負起那個位置的責任,隻為自己謀取私利,所以,當着大家夥兒的面,我想問一下王鎮長……”
宗理視線轉向毫無防備的王占剛,“王鎮長,你是打算做一個一心為百姓的好官兒呢,還是做一個像王金強一樣隻想做一鎮之霸的貪官兒?
當然,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是回答第一種,可我還有一個補充,我宗理會做那個監督者,如果你做不到,我會讓你像王金強一樣,關進去!
”
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叫闆兒嘛!
宗理話音落下的刹那,王家叔侄和栾青樹的臉色刹那間難看起來。
下面的一衆吃瓜群衆則是神色各異,但歎服的占大多數,說實話,當着縣長的面,有膽氣說出這種話,他們是不敢的。
而且,他們相信,宗理說的應該是實話,這才是純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