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做什麼?
當然是同歸于盡啊!
”
“父皇,我可是你最疼愛最看重的兒子啊,您就是這般對我的?
”
“試探我,忽視我,冷眼我,不信任我?
”
“你甯願将玉玺那種與國運相連的東西随便交給一個外人也不給我?
”
“父皇,兒臣從未想過要謀逆你,兒臣隻是好好的當一個太子,以後當一個人人稱贊的君王而已,有什麼錯?
”
“兒臣隻是在特殊時期用了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特殊手段而已,兒臣可有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後果?
”
太子的臉上帶着淚痕,他的左腿跪在地上,右腿绻起來跟左腿相近,整個身子的力道全部放在了雙腿上,從遠處看似是癱坐在地上那般。
右手中握着火苗跳動的火折子,整個人看起來狂癫又絕望。
“乾兒,我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沒能教好你們,眼睜睜的看着你們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
齊衡的臉上帶着些說不出的失望,他的話語中并沒有自稱朕,也沒有發火,有的隻是深深的反思跟讓人看不透的沉寂。
而後,就看到他面色一沉,語氣中帶着瞬間築起來的冷凝跟睥睨道。
“可不管如何,你終究還是逼宮了,不顧一切的做出了這些事情。
”
“太子,孩童尚知錯了便是錯了,為自己的錯誤認錯付出代價,你呢?
”
“恕朕直言,按照如今這樣,哪怕是朕即刻傳位于你,你也坐不住這大齊的江山。
”
“不行就是不行。
”
“當你失去了心中的底線時,你連人都做不好,更何況一國之君?
”
“朕言盡于此,你好生思量吧。
”
齊衡這話說的可謂是沒留半分情面,直接将太子心底的那些不甘跟怅妄盡數打破。
“父皇,你好狠的心!
”太子面色煞白的嘀咕完後,徑直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往床鋪那邊的黑火藥上丢去。
“陛下小心!
”
頃刻間功夫,無數人往前撲了過去,有過去護駕的,還有過去企圖将那火折子弄走的。
反觀站在那裡的齊衡,他面上并無懼色,一身明黃色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帶毛領的黑色金線繡大衣。
他的臉色看起來依然有些蒼白,但是站在那裡的他看着特别的威嚴有氣場。
他就那樣淡淡的,十分平靜的用黑白分明的雙眸靜靜的看着太子的動作,盯着太子的眼神。
火折子最終還是落了上去,并且引起了一串火光飛濺,但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爆炸聲,更沒有造成太大的暴力傷害。
“父皇,你……你早就設計好了一切?
”
看到現場場面并沒有達到預期後果的太子面上帶着拗讷,整個人的身子瞬間如同沒有骨頭的肉一般癱坐了下去,表情瞬間灰敗。
燃燒起的火光映出了陛下齊衡那張帶着孤冷高寡的臉,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溫度。
“傳旨,太子欺君犯上,德行有虧,不義于臣,不孝于父,不仁于民,難以肩負天下重任,即日起廢除太子,遷出東宮,着其守皇陵,至薨。
”
此話一出,一臉灰敗之色的太子看着越發頹敗,宛若一個失了心神被人狠心棄置的可憐蟲。
然而,在場的幾乎沒人去可憐他。
陛下仁慈,沒直接要了太子的性命,而是讓他去守着皇陵過一輩子已經不錯了。
若非陛下及早有準備,一旦太子點燃了一床鋪的黑火藥,别說乾清殿裡的千百号人了,就是附近的宮殿也會被牽連炸毀。
到時候的房傾楫摧不說,人員傷亡更是無可估量。
更别提太子為了争奪皇位随便傷害手足,聽信鳳傾凰的讒言,不顧大齊國情,甚至跟玳瑁人有所勾結等等……
那種種行迹無一不是死罪,可偏偏從始至終,太子都沒有表現出有任何的忏悔之意。
齊衡的話音剛落下沒多久,立刻有人進來将宛若爛泥一般癱在地上的太子帶了出去。
至于跟在太子身後的鳳傾凰也被捂了嘴後一并被人拖了出去。
不過對于她的處罰可跟太子不一樣。
她隻是被陛下專門派去的人暫時的關押了起來,畢竟陛下稍後還打算派人從她嘴裡問出點東西來的。
等太子跟鳳傾凰被處置後,白瑾梨便及時提出了告辭,齊衡點頭允了,并未提出讓白瑾梨幫三皇子四皇子救治的要求。
因為他看得出來,老三老四的傷隻是皮外傷,傷不緻命。
皇宮裡養了那麼多太醫,肯定能幫他們處理好傷口的。
倒是方才幫白瑾梨擋了劍的沈青翰看起來狀态十分不好,想來若是不及時救治恐有性命之危。
張老大人則打着要護送白瑾梨回去的借口跟随白瑾梨一起出了大殿後往皇宮外走去。
這富麗堂皇,巍峨莊嚴的皇宮啊,明明看起來高大雄偉,此刻卻帶給人無盡的壓迫。
張老大人走在出宮的路上時不由回頭望了一眼。
卻看到金碧輝煌,鱗次栉比的宮殿影子一點點的疊在了一起,彙聚成了一隻長着血盆大嘴的獸。
果真,他那麼早便提出辭官回家去頤養天年的想法是對的。
簡直太對了。
出了皇宮大門的時候,身後的大門很快便合上了。
張老大人跟白瑾梨都知道,身後的皇宮中還會再起一波風雲波瀾。
還好她們及時的從那波瀾的旋渦中逃了出來。
齊衡果真不愧是陛下,雖然看起來和煦溫和的很,但他到底是一個帝王。
也是此時此刻,白瑾梨終于深深的感覺到了這個皇權世界的可怕。
不過還好,她不是皇室的敵人,以後也不會是。
“主子,去醫學院嗎?
”香茗開口問道。
“回白府吧。
”白瑾梨估算了一下時間後開口。
從皇宮到醫學院的距離遠大于到白府的距離。
沈青翰的傷勢不能再拖了,必須得盡快手術才行。
好在她好久之前就給家裡備了一個無菌手術室,用來給沈青翰處理傷口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清平鄉君,老夫送你。
”張老大人開口。
“如此便麻煩張老大人了。
”白瑾梨并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個婦人,雖說事出有因,但是單獨帶着一個受傷的男子回家總歸還是不太妥當的。
她其實并不介意這些,因為她的心底是澄亮的。
可是總得對顧忌些的。
馬車快速的行駛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白瑾梨時不時的關注一下沈青翰的傷勢。
張老大人也跟他們一起坐在馬車裡,偶爾開口跟她說幾句話。
現在依然是白天,雖然外面尚冷,但是路上的行人不少。
眼看着馬車的速度不能加快,白瑾梨微微有些着急。
張老大人看在眼中正想停車出去吩咐一遭,就聽到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起,随後白瑾梨的耳旁就傳來了說話聲。
“清平鄉君,未将前來護你回府。
”
白瑾梨掀開馬車車簾看了一眼後便對上了跟馬車平齊,騎在馬上身穿铠甲的趙毅的眼神。
“趙家哥哥,是你?
你怎麼過來了?
”
聽着白瑾梨聲音中的好奇,趙毅開口解釋道。
“宮裡的危機已經解除,陛下特意命我前來護送你跟張老大人回去。
”
“來得正好,麻煩你了。
”
“客氣了。
”趙毅說完後拍馬帶人去了前面開路。
有了趙毅等人的開路後,馬車的行駛速度頓時快了起來。
白瑾梨剛出宮門的時候已經讓大火率先一步回去幫她收拾手術室,二火去醫學院接人了。
等馬車剛在白府的門口停下,訓練有素的白府下人立刻擡着擔架出來将馬車上的沈青翰轉移了進去。
白瑾梨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顆糖後忙不疊的去準備手術器械,洗手準備了。
還順便帶上了香茗。
她一個人自然是忙不過來的,有了香茗的暫時幫助倒是好了很多。
等她在給沈青翰進行着緊急的内髒處理時,被二火接過來的薛老大夫也已經換好了衣服,走到了一旁。
白瑾梨将主要的那些步驟完成後便将手中記下來的活交給了薛大夫,她則站在一旁旁觀,偶爾指點一下。
這場手術差不多進行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
手術結束後白瑾梨隻覺得她都有些站立不穩了。
快速換了衣服靜了手後,她被香茗扶着坐在了一旁的軟椅上休息。
“錦大夫,那位患者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薛大夫有些緊張的問道。
“隻要看護得當就不會有問題的,薛大夫無需太多擔心。
”
“如此便好,錦大夫,不如接下來的幾日由老夫來看護他吧?
”
“也好,那就辛苦薛大夫了。
”白瑾梨點頭。
薛大夫也是第一次親手完成這樣難度的内髒加外部手術,内心又是激動又是不安。
他就特别想看到經過自己的手救治的病人能夠完全恢複。
正好沈青翰剛做完手術,此刻不易移動,白府又沒有專業的大夫盯着他。
有薛大夫在的話,那便再好不過了。
不過經過此事之後白瑾梨倒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白府跟其他的府邸不太一樣,府裡沒有駐府大夫。
若是府裡的人生了病,一般會直接身着白府信物去醫學院看病抓藥。
若是白瑾梨有空,便會由她親自看診。
原本白瑾梨覺得這種制度倒也沒什麼,可經過這一遭之後她突然發現,白府裡還是應該養着兩三個府醫的。
思考了一盞茶功夫後,白瑾梨便将管家老周喊了過來。
她直接讓老周在府裡簽了長契的下人中找三五個懂點兒醫學藥草知識的或者特别勤奮好學的,送到醫學院去學習。
等學成後便任職白府府醫,學習之時的工錢是如今的兩倍,學成後工錢便是現在的五倍。
等她交代完這些後,又跟薛大夫交流了一下沈青翰的後續換藥,用藥護理等情況。
完事後,她便馬不停蹄的出門準備前往太子府。
都這會兒功夫了,想必陛下安排的人應該已經探查到她娘的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