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昧,彎月高懸。
花壇邊的路燈散發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吸引着小飛蟲在光影中飛舞。
楚宥沒說話,直接下了車,繞過車頭,他站在副駕駛座的外面。
“走吧。
”他拉開了車門,冷白修長的手伸到年餘餘面前,清冷的音色在此刻仿佛也染上了幾分旖旎色彩。
年餘餘臉頰發燙,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心裡又想退縮。
她沒想到楚宥剛剛沒回答,直接用行動給了她答案。
現在樓棟門口的老人們都看到了他,她也沒有了反悔的餘地。
難得的,她嗔怪的瞥了楚宥一眼,把胳膊搭到了他的手上。
楚宥抿直的唇線幾不可聞的松動了些,牽起一抹細小的弧度,直到年餘餘下了車,他也沒松手。
逐漸靠近單元樓大門,年餘餘心跳加速,感覺像是踩在棉花地裡一般,腿軟,然而,身旁的人依舊牢牢握住她的胳膊,以不容拒絕的姿态把她往門口帶。
果然,兩人的身影一踏上台階,詢問聲接踵而來。
“是餘餘啊,怎麼現在才回來?
”
“這個小夥子是你什麼人哦?
”
“是小餘的男朋友吧,啧啧,郎才女貌啊!
”
……
在這裡住了兩年,年餘餘早已感受過樓棟裡大爺大媽們的熱情,這一刻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她笑容僵在了臉上。
而身旁的楚宥,則不見清冷模樣,神色溫和,遊刃有餘的應對着。
臨了,還能以一句,“很晚了,我先送餘餘上去。
”而結尾。
進了電梯,那種讓人如芒在背的注視才消失,年餘餘悄悄松了口氣,又忍不住的去打量身旁的楚宥。
楚宥發現了她在偷瞄,勾唇笑了下,“怎麼了?
”
“你還……挺會讨長輩們的歡喜的。
”年餘餘聲音有點小,想起剛剛的場景還有點羞窘。
她知道被他們看見了楚宥意味着什麼,可能不出今晚,整個樓棟都能知道了楚宥是她“男朋友”。
兩人還沒真正的在一起,她卻忍不住的想要先給他蓋個章。
強忍着羞澀,她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那天你和我媽聊的也很開心。
”
以至于楚宥離開後,暴躁的年母能對她輕拿輕放。
楚宥沒說話,忽然擡手摸了下她的腦袋,動作很輕,一觸即分,深邃的眼睛裡滿是細碎的笑意。
電梯門打開時,他笑着問了她一句,“餘餘覺得為什麼呢?
”
……
客廳裡流淌着安靜的氣流,針落可聞。
年餘餘把自己埋在沙發上,滿腦子都是楚宥的那句“餘餘覺得為什麼呢?
”。
他剛剛把她送到家門口,就站在門外和她道了别。
臨走前,楚宥好像又摸了下她的腦袋,年餘餘不确定,因為當時的她沒心思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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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是一個晴朗天氣。
省二院,依舊忙碌喧嚣。
楚宥進了辦公室,剛換上白大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敲門聲持續了兩下,門外的人不請自入。
“啧!
”李北澤笑的恣意,走進來盯着楚宥上下打量了一圈。
“楚醫生,沒想到你玩的挺花啊!
”
楚宥沒搭理他,自顧自的整理着辦公桌上的病曆本。
“咳。
”李北澤輕咳了聲,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嘉南醫學院那邊可傳遍了,楚醫生你找了個大學生女友,還把人帶到辦公室約會了。
”
昨天晚上他知道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第二反應就是帶去辦公室的人肯定是年餘餘。
除了年餘餘,不可能再有别人。
楚宥面不改色,冷淡出聲,“所以呢?
”
李北澤因為他風輕雲淡的态度怔了一瞬,一雙多情的桃花眸半眯着,俊美的臉上滿是揶揄。
“沒想到楚醫生這麼的心機深沉。
”
“現在醫院的人和學校的人都覺得年餘餘是你女朋友了,可憐人小姑娘還毫不知情,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個男朋友。
”
“你還真就好意思老牛吃嫩草了。
”
楚宥放下了手中的病曆本,擡眸看過來,不理會李北澤的調侃,心情愉悅的回怼,“你連嫩草都沒有。
”
李北澤:?
?
?
“記得關門。
”楚宥不管李北澤有沒有被打擊到,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李北澤愣怔半響,直氣的咬牙切齒。
楚宥這個狗東西又在嘲笑他!
出了辦公室,他邁向心胸外科的腳步一轉,去了麻醉科。
……
今天一早上,整個骨科的醫護人員都發現了楚宥的心情很好。
就連實習的醫生犯了基礎性的小錯誤,他也不像以往那般嚴苛。
診室内,楚宥抽空看了眼手機,年餘餘給他發了早餐照片,還有一個小人打滾的表情包。
他點開專門收藏的表情包,回了一個小人摸頭的。
放下手機,楚宥垂眸看了眼右手,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他昨晚摸了兩次年餘餘的腦袋,那種順滑柔軟的觸感,讓他有點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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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花園。
年餘餘看着楚宥發的表情包,瑩白臉頰爬上一抹绯色。
她不确定楚宥是随手發的小人摸頭的表情包還是故意發的。
而且……年餘餘翻着兩人的聊天記錄,他是什麼時候有的這些表情包?
她記得最開始聊天時,他隻會發文字的!
中午,太陽爬上高空,陽光明媚。
年餘餘剛拿到外賣,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瞥了眼屏幕,又是劉見航,随即不急不緩的拆了外賣,才終于接通了電話。
“又幹嘛?
”
“姐。
”電話那頭的劉見航聲音清亮,他已經從昨天的刺激中恢複了。
“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去了楚教授的辦公室?
”
年餘餘夾菜的動作停滞了一下,“怎麼了?
”
“現在整個醫學院都在傳楚教授談了個女大學生,還把人帶去辦公室約會。
”劉見航語氣複雜。
作為為數不多知道真相的人,他屬實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學校聽到自家表姐的绯聞。
而他的室友們,更是瘋了。
死乞白賴的說劉見航的表姐就是他們的表姐,四舍五入楚宥也是他們的姐夫,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
“咳,是我。
”年餘餘想起昨天在楚宥辦公室時他男老師和女大學生的話,臉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