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白給墨遙拍了十幾張照片,墨遙有些不耐煩了,墨小白笑吟吟地尋來旁邊坐着仿佛是遊客的一名華裔女子,簡單地表達一下自己的意願,那女子被他的笑容所迷惑,非常樂意幫忙,于是就拿過手機,墨小白蹦到墨遙身邊,笑眯眯地說,“哥,我們拍照,我好久沒和你一起拍照了。
”
上一次拍照那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覺得床頭櫃上的照片要更新換代了。
墨遙似乎很意外,墨小白已經摟着他的肩膀,那女子是個十分利落的人,兩人又是上鏡的男人,那快門按得和什麼似的,抓拍都一推,正經拍的更多了。
墨遙突然覺得這姿勢有點忸怩,本想踢他一腳,讓他别這麼嚣張,可一想這姿勢實在是太娘們了,于是他就乖乖站着不動拍了。
墨遙先一步回了座位,墨小白走過去和那女子道謝,那女子悄悄地問,“哎,你們是一對嗎?
”
墨小白咦了一聲,那女子眼睛冒愛心,“你們好般配啊。
”
墨小白被雷了一下,擦汗回了座位上,然後湊在一起給墨遙看照片,一邊炫耀自己長得多好看,墨遙白他一眼,男人長得好是一件驕傲的事情嗎?
小白理直氣壯地回答,“隻要是人,長得好就是驕傲的事情。
”
墨遙沒理他,墨小白自己越發得瑟,總算有了空位,幾人就一起喝咖啡,墨小白點了香槟,那兩人喝咖啡,順便也叫了點心,香腸。
墨小白和墨遙口味都差不多,都要了咖喱香腸,白柳被他們兩人忽略得徹底,索性就更徹底一些,也要了一樣的香腸,他總算是看出哪兒不對勁了。
剛剛拍照的時候,所以此刻的白柳的心髒就感覺被插了一根小小的箭,那感覺就别提了。
墨小白得瑟了一會兒,派克來電話,他拿着電話到一旁去聽,白柳問墨遙,“那就是你喜歡的人?
”
墨遙正拿着手機看,裡面除了他們的照片,還有很多風景照,墨小白很少用手機拍照,所以裡面的照片并不多,他意外的沒看到女人的照片。
白柳的問題,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墨小白,“很意外吧。
”
白柳面色有點嚴肅,點了點頭,的确有點小意外,沒想到墨遙喜歡的人會是他的弟弟,可剛剛看他們拍照的目光,他就知道,墨遙多喜歡他身邊的男人,那簡直是疼到骨子裡的喜歡,仿佛要把他捧成手上一朵花的喜歡,他從未看見過他有這樣的眼神,白柳想,若這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該多好。
墨遙說,“我真是……人人都能看得出來我喜歡他。
”
唯獨他不在乎。
“不是你不會隐藏,是你根本就沒想着隐藏,所以人人都看得出來。
”白柳說,抿唇說道,“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另有其人,他不在你身邊,像你這樣的人又很少去别的地方,你們一定很久都沒聯系,日子久了,一定會淡了,沒想到,他竟然是你的弟弟,這樣的血親是斷不了的,倒是我多想了。
”
墨遙說,“你不覺得很……龌龊嗎?
”
“哪裡龌龊?
”
“我竟然喜歡自己的弟弟,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對自己的弟弟身體有欲望,當年他不過是一個孩子我就對他……産生無法克制的聯想。
”墨遙說。
白柳說,“我對這種事沒任何偏見,喜歡一個人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力,喜歡誰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所以啊,你喜歡誰并不龌龊,隻是……我呢?
我在你的生命力算什麼位置?
一位過客嗎?
”
墨遙一時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白柳這個問題,他不算過客,如果有可能,他願意和白柳當很好的朋友,是誰說過,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那麼他們如此暧昧的關系,又會有純潔的友誼嗎?
墨遙不确定,可他不願意失去白柳這樣的朋友,如果有可能,他當初還想着能和白柳一輩子呢。
可受傷後,墨小白那些話又讓他有了輕微的動搖,他又可恥地奢望一些不屬于他的東西。
“我早就想問你了,可你也知道,你這弟弟對我不放心的很,根本連獨處的空間都沒給我們,我想問也沒時間問,如今我怕自己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白柳說,他面上還是這麼輕淡,可他知道,他很緊張,等着一個人回應他的感情,等着一個人判決,等着一個人決定他在天堂和地獄的感覺,非常的忐忑和糟糕。
墨遙不說話,白柳說,“我聽他說,他有要結婚了女友,你也能忍受嗎?
”
墨遙蹙眉,白柳說,“你曾說過,你會和我試一試的。
”
這已是白柳的底線了,再卑微的話,他已經說不出口來,白柳的底線隻到這裡,墨遙也不覺得他卑微,反而覺得他勇敢,白柳的勇氣若能給他一點就好了。
墨遙說,“等我們傷好了,我再給你一個答複,可以嗎?
”
白柳有些失望,可他也想,傷好之前,他哪兒不能去,也隻能和他在一起,白柳說,“等回了羅馬,你給我一個答複,如果你願意和我試一試,那我們就開始,如果你不願意,那會是我的遺憾,我會離開。
”
墨遙知道,白柳不玩手段,也不玩心機,他就是這性子,若是他不願意和他重新開始,他也做不到就毫無顧忌地在他身邊,所以他一定會離開。
墨遙點頭,“好,我答應你。
”
白柳笑着點了點頭,墨小白收了電話回來,墨遙問,“什麼事?
”
“沒事,派克催我回去。
”墨小白說,臉上微有些不悅。
白柳一反剛剛的沉默,說道,“說起來你很忙吧,如果很忙的話,那也可以回去了,沒必要留在這裡照顧我們,有雲就足夠了,況且我們的傷好得一半了,日常生活不成問題。
”
“你管得着嗎?
”墨小白反問,語氣分外不客氣。
墨遙警告地看他一眼,白柳說,“我是管不着啊,可是見你心思都在工作上,為你着想啊。
”
“謝謝了。
”墨小白不冷不熱地說,白柳溫文爾雅地笑起來,知道他們是這樣的暧昧關系,并非墨小白故意針對他,白柳的心情顯然好了許多。
他心情一好,自然也就有了心情和墨小白鬥嘴,這一下午墨遙都聽他們指桑罵槐,明嘲暗諷,嘴上交鋒,十分激烈,白柳似乎把這幾天的話都往外吐,說得臉都不帶紅一下的,墨小白素來就是談判高手,也是不甘示弱,于是兩人就開始當墨遙是隐形人。
老實說,墨遙并不太喜歡他們兩人這相處方式,可一想到多少是因為自己,他也就沒去計較,聽他們扯皮的同時也是有樂趣的,畢竟是玲珑的人,說話逗。
下午他們回到家裡,墨遙回去休息,墨小白把白柳堵在他房門口,“小白臉,你今天什麼意思啊你?
”
前幾天悶悶不吭聲和小媳婦似的,今天倒是反常了。
苦媳婦熬成婆了?
白柳說,“說别人是小白臉,先照照自己的樣子。
”
墨小白把他的衣領一扯,“臭小子,想打架是不是?
”
男人和男人解決問題的方式,很多時候都是用拳頭來解決的,這才是王道。
白柳冷笑地看着他的手,“什麼意思,欺負傷員很了不起嗎?
”
墨小白把他丢到門内,也不顧白柳摔着,他把門一甩,直接就關上了門,把袖子挽起來,“老子還真他媽的欺負傷員了,起來。
”
白柳詛咒一聲,墨小白這厮真不是鬧着玩的,這一推把他的傷口給震的,真疼,幸好葉非墨是享受的主,屋内都鋪着厚厚的地毯,不然更嚴重了。
“孬種!
”白柳坐在地上,身子疲倦地靠着沙發,墨小白怒不可遏,沖上去就給他兩拳,“你他媽的說什麼?
”
他是有分寸的人,這拳頭沒往他的傷口打,白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指着他笑個不停,笑得險些有了内傷,墨小白惱羞成怒,又往他身上冷冷地踢了幾腳,白柳仍然笑着,墨小白大惱,他風度呢,他的風度呢,明明和他一樣大,怎麼看起來比他還不成熟,還幼稚,他這算什麼?
太降格調了,太降格調了。
于是,墨小白平複了怒火,白柳指着他說,“你說你,沖着我發火算什麼回事?
你遷怒啊,不至于啊,我哪兒惹你生氣了,莫非是墨遙喜歡我讓你動氣了,這也就郁悶了,你動什麼氣啊。
”
“老子看你這欠揍的樣子欠揍。
”墨小白死也不承認,他是因為墨遙才會揍他,白柳哪是容易糊弄的主,笑了笑說,“你就别否認了,瞧你看墨遙的眼神,白癡都看得出來有問題,你當人人都是傻子,你那是弟弟看哥哥的眼神嗎?
”
墨小白被人戳中心事,還是這麼一個讨厭的家夥,頓時又是惱羞成怒,又不知道如何發洩,很想沖上去打他幾拳,可真要揍出個毛病來,老大非要做了他不可。
他氣呼呼地指着白柳說,“你别造謠生事,閉上你的臭嘴。
”
“你急什麼啊,你急什麼啊,我說得不對嗎?
”白柳笑着,雖然墨小白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可他看起來仍然十分舒服,可沒一點卑微之感。
“你有空的時候應該把那照片好好拿出來研究一下,看看你那是什麼眼神。
我人緣不好,也不是人人讨厭的主,怎麼到了你這裡就這麼惹人嫌了,從一開始你就針對我,處處和我不對付,你當我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墨遙,因為這一次墨遙是因我受傷的,因為墨遙在乎我,于是你就不願意了,你樂意他對别人有心思,你吃醋了。
”
“我沒有!
”墨小白吼着。
白柳說,“你沒有?
你看看你這副模樣不是吃醋的模樣,那是什麼,我說,你怎麼就那麼自私呢,墨遙愛你那麼多年,沒人要你給他什麼回報,你也有了談婚論嫁的女友,你怎麼就不放過他呢,為什麼就要抓住他一個人嗎?
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就不該有幸福嗎?
合着你就那麼自戀,他隻能有你才幸福嗎?
你的風流绯聞不少吧,多半是真的吧,你讓他看着你桃花朵朵,你卻不允許他有一名陪伴的人,你真的很自私。
你要他看着你結婚,看着你幸福嗎?
你要在你的婚禮上,你的哥哥對你說一聲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嗎?
還是你還想他給你當伴郎?
”
“我沒有!
”墨小白被白柳諷刺的幾乎紅了眼睛,發瘋似的反駁,可反駁來,反駁去,似乎就這麼一句話,白柳笑意更是冰冷。
他說,“你有,你就是這麼自私的人,你想他看着你結婚,看着你幸福,沒事和你偷偷情,偷個吻,上個床,和你搞搞婚外情什麼的,要不然就讓他等着你離婚,哦,你離婚了還不一定想着他呢,估計又找另外一個女人,墨遙在你心裡就這麼賤嗎?
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考慮過他嗎?
你那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嗎?
你喜歡一個人就把他的自尊和尊嚴狠狠地踩在腳底下,你看着他痛苦你快樂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
墨葉琰,你也配用那樣的眼光去看墨遙嗎?
”
“你閉嘴,給我閉嘴!
”墨小白突然撲過去,揪着白柳的衣領,拳頭就掄下來,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瘋狂,就仿佛白柳的話一句比一句狠毒,一句比一句刺中他的心髒,仿佛那些醜陋的,不為人知的心事都被這個男人挑出來,刺得墨小白為體無完膚,他隻覺得要他閉嘴,要他閉嘴,不要再說出這麼傷人的話,這麼打着,他都沒意識到自己把白柳給打暈了,鎖上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雲和老大迅速闖進來,一看這情景雲都吓壞了,墨遙一把拉開墨小白,白柳已躺在地上昏迷了,鼻青臉腫,墨小白那拳頭打得他臉上幾乎沒一塊能看的地方,鼻子裡不停地流血,胸口的槍傷也早就裂開,根本沒法看,墨遙冷靜地吩咐雲,“把那德國醫生叫來,快。
”
白柳奄奄一息,毫無疑問,他們來晚一分鐘,以墨小白的拳頭非把人打死不可,墨遙幫白柳做了簡單的止血,轉頭看墨小白,墨小白雙眸沒了焦距,似乎陷入一種無神的狀态中,墨遙走到面前,擡起頭,驟然給他一巴掌。
“滾回華盛頓。
”男人毫不留情的聲音比這一巴掌更讓墨小白覺得疼痛,臉上火辣辣的疼,他也開始回過神來,終于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眼睛瞪圓了。
墨小白捂着臉,聲音顫抖,“你打我?
”
墨遙雖然受了傷,可這一巴掌可不輕,打得墨小白理智都灰飛煙滅,一想到墨遙是為了一個男人,為了白柳打他,他的眼睛裡就湧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和恨意。
疼他,寵他如珠如寶的墨遙,竟然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雲也被吓壞了。
這比老大為了一個男人差點沒命更讓人震驚,他竟然動手打小白。
墨遙幾乎是一出手就後悔了,右手一直顫抖不停,他死死地握緊了拳頭,克制出手心的顫抖,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人在憤怒之下的力氣大得不可想象,他知道自己這一巴掌打得多重,小白的手都捂不住他臉上的紅腫。
可道歉嗎?
怎麼可能,為什麼要道歉?
他看着墨小白差點把白柳打死,白柳如今奄奄一息,若不是雲聽到動靜來叫他,怕一人叫不住小白,白柳恐怕會被他失去理智打死。
這一巴掌算輕了。
墨小白咬牙,眼睛裡蓄滿了眼淚,卻咬着牙沒讓眼淚掉下來,“好,好,很好,我算明白了。
”
他扭頭,大步走出房間,墨遙的心仿佛被人也挖走了,疼痛得幾乎要麻痹掉,他怎麼舍得去傷害小白,哪怕小白做錯了什麼,他好好說就是,怎麼沖動就打了他,拳打腳踢和往他臉上打一巴掌,那意義是完全不同的,葉薇生氣的時候喜歡拍人腦袋,喜歡揍人,可從來沒往孩子臉上打過,小白這張臉,他是唯一打的人。
墨小白出門後,沒一會兒就聽到車聲,雲撲到窗前一看,吃了一驚,這不要命了啊,開這麼快的車,墨小白本來就喜歡開快車,如今情緒失控,多危險啊。
墨遙煩躁地說,“别管他,總那麼任性,也改改長長記性。
”
可話是這麼說,他握緊的右手由始至終沒有松開。
*
我覺得我身體有毛病的時候思路就有毛病,一定會瘋狂地虐,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