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君搖和秦藥兒漫步走在大街上,自然引來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先前攝政王一行人到達客棧門外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甚至還有人專門盯着他們下榻的客棧。
因此客棧裡走出來兩個年輕美貌的姑娘,自然能夠引來無數人的注目。
或許是昨晚的事情震懾,雖然有不少人盯着,卻沒什麼人敢上前來搭話。
駱君搖也不在意,仿佛沒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一般,拉着秦藥兒悠閑地在街上閑逛買東西,逛累了又徑自去了城中風評頗好的老字号酒樓吃飯。
這幾天,宛壺城的商戶們實在是有些戰戰兢兢。
原本安安靜靜的小縣城突然多了許多外地人,偏偏這些外地人還一個個不是拿刀就是佩劍兇神惡煞的。
普通老百姓哪兒見過這陣仗?
生怕這些人一言不合就将自己給殺了。
因此城中一衆老闆們都十分羨慕攝政王下榻的客棧老闆,攝政王雖然沒有獨占整個客棧,但那客棧裡卻一個江湖人都沒有。
隻有一些在攝政王之前就住進去了的普通商旅。
酒樓掌櫃看到兩個年輕美貌的姑娘走進來,也松了口氣,連忙陪着笑迎了上去,“兩位姑娘,這是要吃飯?
”
駱君搖笑道:“對呀,聽說這裡的飯菜味道不錯,過來嘗嘗。
”
掌櫃的笑容有些僵硬,“多謝姑娘擡愛,不過……”
“怎麼了?
”駱君搖道:“沒座兒了?
”
掌櫃無奈地道:“不是,隻是…這兩天小店裡客人繁雜,恐怕驚擾了兩位姑娘。
”掌櫃見這兩個姑娘年輕美貌,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那些江湖人,好心提醒。
駱君搖道:“那就好,多謝掌櫃提醒,我們不怕的。
”
掌櫃笑容更僵了,“那…那就好,兩位樓上請。
”
感情……這兩位也是跟那些江湖人一路的啊?
“那位就是攝政王妃?
”酒樓對面樓上的窗口,吳懿和白煦看着駱君搖和秦藥兒進去之後,方才重新坐了下來。
吳懿側首看了白煦一眼,“白公子消息靈通,竟然沒見過攝政王妃麼?
”
“我又不在上雍。
”白煦笑道:“攝政王妃…哪兒是說見就能見的?
”
吳懿輕哼了一聲,白煦卻依然笑吟吟地道:“聽說溫定侯就是栽在這位王妃手裡的?
看來人不可貌相啊。
”
吳懿不說話,他也是頭一次見到攝政王妃的模樣。
雖然有所準備,卻也着實沒想到讓他視為心腹大患的攝政王妃會是這副模樣。
吳懿是見過駱雲的,總覺得駱雲實在不像能生出這樣一個女兒的來。
另一方面吳懿又隐隐在心中懷疑,他們收到的消息當真準确麼?
這位王妃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平定瀛洲島,生擒侯爺的人物。
“有趣,謝衍竟然喜歡這樣的小姑娘?
”白煦挑眉笑道。
吳懿蹙眉道:“不可輕敵。
”雖然這位王妃看起來有些出乎他們預料,但既然有這個消息,自然要慎重對待。
輕敵本就是大忌。
白煦輕叩了兩下自己的眉心,道:“先試試她。
”
“怎麼試?
誰去?
”吳懿問道。
白煦擡手擊掌,片刻後一個白衣翩然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公子。
”
吳懿看那青年二十四五的模樣,眉目俊美溫雅卻不乏英氣,身姿挺拔修長眉目清正,好一副白衣俠少的風采。
白煦朝着窗外微擡了一下下巴,道:“去吧,知道怎麼做?
”
青年恭敬地道:“是。
”
等到那白衣青年轉身下樓,吳懿才忍不住道:“你想用美男計?
”言語中帶着幾分不贊同。
白煦忍不住大笑出聲,等他笑夠了才搖頭道:“将軍說笑了,雖說對付女子…美男計也不失為一個妙計,但若說有謝衍那樣的丈夫的情況下,還能在短時間内被别的男子迷了心性,那謝衍得多廢?
”
“……”吳懿瞬間也覺得自己想多了,“那你這是做什麼?
”
白煦道:“年輕小姑娘總是喜歡看臉的,就算不談風月之事,英挺俊美的年輕少俠也比咱們這樣的容易接近不是麼?
”
吳懿問道:“有何意義?
”
白煦笑道:“沒有,好奇謝衍的王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
上了二樓駱君搖才知道掌櫃為什麼苦着一張臉,樓上的客人不少,動靜更是不小。
一眼望過去全都是江湖中人,客氣一些的好好坐着吃東西,卻也有不少人踩着闆凳高聲呼和推杯換盞。
甚至還有人幹脆将酒樓的桌子當成了賭桌,一邊吃菜喝酒,一邊玩起了骰子。
整個二樓比大街上還喧鬧數倍,酒味更是直沖人腦門。
“要不咱們走吧?
”秦藥兒捂着鼻子拉拉駱君搖的衣袖,嫌棄地道。
陪着他們上來的夥計也很是尴尬,卻也無可奈何。
這幾天他們一個正常客人都沒有接到,全都是這些江湖中人。
吵鬧也就罷了,甚至還有人吃白食不給錢,以至于在店裡動手的。
這幾天功夫,他們店裡都換了好幾張桌椅了。
駱君搖搖頭道:“來都來了,客棧掌櫃都說這家的菜最好吃了。
”
夥計陪笑道:“兩位姑娘,小店現在……沒有廂房了。
”
駱君搖擺擺手,“無妨,就坐那兒吧。
”
駱君搖指了指不遠處一張空桌子,拉着秦藥兒走了過去。
夥計隻得跟在身後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嘀咕:這兩位姑娘看着都像是好人家出來的,怎麼偏就要往這種地方鑽呢?
夥計很快為兩人點好了菜退下,駱君搖喝了一口茶饒有興緻地打量着整個二樓。
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突然來了兩個衣着精緻華美的少女,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漢子站起身來走了過來,“兩位小姑娘來這裡吃飯?
”
秦藥兒瞥了他一眼,“來這裡不吃飯,難道是喝水?
”
那男子被怼了也不生氣,笑道:“兩位姑娘坐在這兒多孤單,不如過去一起吃,咱們請客?
”
秦藥兒翻了個白眼,“不用。
”
“怎麼就不用呢?
”坐在那邊的人跟着起哄,笑道:“小美人兒,如今這地方可不安全,跟咱們一起坐,咱們好保護你啊。
”
秦藥兒沒好氣地道:“就憑你們?
”
衆人哄堂大笑起來,看向兩人的目光裡滿是輕浮調笑,更有甚者目光已經堪稱露骨了。
秦藥兒咬牙道:“看什麼看?
小心本姑娘挖了你們的眼睛!
”
這樣的話從秦藥兒這樣的小姑娘口中說出來,隻會引來更大聲的嘲笑。
又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臉上低着幾分淫邪和痞氣,“小姑娘好大的脾氣啊,還想挖我們眼睛,小姑娘,你會拿刀麼?
”
秦藥兒微微眯眼,眼底掠過一絲殺意。
她年紀雖然小,但是經曆的事情卻不少,更是常年長在邊關戰場見慣了死人。
若不是謝衍管束嚴厲,如今恐怕也是江湖中讓人聞風喪膽的小妖女。
這樣的秦藥兒,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
那人卻沒有看不到秦藥兒眼底的變化,他一隻腳踩在跟前的闆凳上,伸手就要去捏駱君搖的下巴。
“好像這個姑娘更标志一些,脾氣也更……嗷?
!
”
一聲慘叫突然響徹了整個二樓,就連原本站在一邊的中年人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衆人齊齊望過去,這才看到那人伸出去的手被人按在了桌面上,手腕上還釘了一把泛着微藍幽光的匕首。
駱君搖一隻手握着幽月刺,懶洋洋地問道:“你說什麼?
”
“賤人!
”那人手腕被釘在了桌上,痛徹心扉之下含怒出手,一拳打向了駱君搖。
駱君搖微微後仰避開了一拳,握着匕首的手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隻是輕輕一動。
劇烈的疼痛讓那人瞬間雙腿發軟,再也沒有力氣揮出第二拳,隻能雙目通紅滿頭大汗的趴在桌上,“放…放開我!
”
駱君搖搖搖頭道:“不行,你剛才說什麼?
再說一遍。
”
“我……”那人看着眼前的美貌少女,知道自己是撞到鐵闆了。
隻得咬牙道:“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
駱君搖微微偏頭打量了他幾眼,這才擡手拔出了匕首。
匕首一拔出,那人就捂着手腕飛快地後退了幾步,對旁邊已經站起身來的同伴厲聲道:“抓住這兩個臭丫頭!
”
秦藥兒看向駱君搖,“這就是您想吃的飯?
”
駱君搖笑眯眯地道:“閑着也是閑着,總比在客棧發呆好。
”
“也對。
”
秦藥兒看向朝着她們沖來的人,正準備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就聽到樓梯口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
衆人回頭看向站在樓梯口的白衣青年,這樣衣着得體容貌不俗的年輕人,雖然也拿着劍卻俨然跟他們不像是一路人。
“哪來的臭小子,也想英雄救美不成?
”有人怒罵道。
那年輕人絲毫不懼,漫步走了過來,道:“這兩位姑娘已經手下留情了,要命的還是趕緊走吧。
”
“呸!
”那捂着手腕的男子罵道:“這臭娘們出手暗算老子,今兒這事兒沒完!
滾一邊去!
”
年輕人皺了皺,擡手舉起了手中的劍,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
雙方一言不合,立刻打了起來。
秦藥兒興緻勃勃,也不鬧着要走了。
湊到駱君搖身邊笑道:“英雄救美啊。
”
駱君搖擡手點了點她的眉心,也沒有說話,隻是抽出自己的手帕慢條斯理地開始擦拭幽月刺。
那年輕人武功十分不錯,不過片刻功夫就将人打跑了。
那幾人隻能撂下幾句狠話,狼狽地下樓去了。
樓上一時間有些安靜,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駱君搖兩人和那新來的白衣青年身上。
隻是看向駱君搖兩人的目光多了幾分謹慎少了輕佻。
敢直接一刀插進一個陌生男人手腕的,能是什麼柔弱無辜的弱女子?
那最先上前來的中年人也暗暗吞了口口水,灰溜溜地回去了。
“驚擾兩位姑娘了。
”那年輕人歸劍入鞘,上前來道。
秦藥兒捧着臉頰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不驚擾,小事情。
不過這位公子你是誰啊,為什麼要幫我們?
”
年輕人笑道:“恐怕不是幫兩位,是幫那幾個人吧。
”
秦藥兒揚眉道:“那,你為什麼要幫那幾個人?
”
“酒樓畢竟是吃飯的地方,見血總歸是不好的。
”
秦藥兒點點頭,意味不明地道:“你真是個好人,不如一起坐吧,你幫了我們,我們請你吃飯。
”
那年輕人也不推辭,謝過了秦藥兒坐了下來。
夥計也在這個時候送上了飯菜,隻是看到那一片狼藉,看向駱君搖兩人的眼神帶了幾分幽怨。
虧我還在擔心你們,原來你們倆也是災星。
秦藥兒笑眯眯地塞給夥計一錠銀子道:“交給你家掌櫃,就當是我們的賠償啦。
”
夥計這才高興起來,連連謝過退下了。
“在下秦柏,不知兩位姑娘高姓大名?
”年輕人看向兩人道。
駱君搖含笑看着他,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
秦柏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眼神變了變,有些無奈地放下酒杯拱手道:“草民見過攝政王妃。
”
駱君搖好奇道:“所以,你來找我有事?
”
秦柏不語,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駱君搖也不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指了指外面道:“要不然,讓你的主子過來,大家一塊兒熱鬧一點,還能說說正事?
”
秦柏徹底沉默下來,看向駱君搖的眼神很是複雜。
“方才還在街上就被人盯着看了許久,我要是察覺不到豈不是傻子?
”
秦柏忍不住道:“但是,盯着王妃的并非隻有我們。
”
駱君搖笑道:“對啊,所以我還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誰啊。
你不如去問問,他到底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吃飯。
”
秦柏無奈,沉吟了片刻隻得站起身來,道:“讓王妃見笑了,還請稍候。
”
秦柏心中也有幾分沮喪,雖然公子事先提醒過他,美男計那套恐怕沒用,平常交往就好。
但是他還什麼都沒做沒說就被人識破了,也實在是有些丢臉。
看着秦柏下去,秦藥兒看向駱君搖,“你是故意的?
”
駱君搖道:“我真的隻是想出來溜達溜達,不過這幾天在這小縣城裡,被盯上的概率很大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