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期間不用辦公,謝衍身為攝政王雖然還是免不了要處理一些公事,但到底還是極少的。
除非當真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否則絕大多數人也不願意在這個一年中難得的長假期間給别人添麻煩也給自己添麻煩。
駱君搖美美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一邊吃着遲到的早飯,一邊問道:“阿衍呢?
”
翎蘭笑道:“王爺在家裡呢,不過剛剛安成郡王來了,王爺在書房裡和安成郡主聊天。
”
“嗯?
安成郡王?
”駱君搖忍不住擡頭去看懶洋洋地趴在桌邊的秦藥兒,“你昨天沒有對謝宵做什麼吧?
”
秦藥兒不滿地睜大了眼睛,“王妃!
我是這種人嗎?
”
你不是嗎?
你昨天還在跟謝宵推薦忘情丹呢。
秦藥兒郁悶地鼓着腮幫子辯駁道:“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疊影哥哥可以為我作證。
”
“聽你喊疊影哥哥我就更不放心了。
”駱君搖道。
秦藥兒聳聳肩道:“好吧,我給了他醉夢水。
”
“有什麼用?
”駱君搖問道。
秦藥兒道:“沒啥用,就是有點安眠的效果。
是我根據千日醉的配方改良的,效果不及千日醉的百分之一,絕對不會發生一睡不起的事情,也沒有副作用。
”
“你确定?
”
秦藥兒點頭道:“确定呀,已經找人試過了,效果很好的。
他好像是最近失眠不太好,心情不好才出去喝酒的,我這是幫他啊。
”
駱君搖才微微松了口氣,就聽到門外襲影過來道:“啟禀王妃,王爺請秦姑娘去一趟書房。
”
“出什麼事了?
”
襲影道:“好像說安成王世子昨晚回去之後就一睡不醒,大夫也看不出來什麼問題,又叫不醒。
安成郡王想請薛神醫去看看,但是薛神醫回家過年了,這幾天不在。
王爺說讓秦姑娘過去看看。
”
駱君搖看向秦藥兒,秦藥兒小聲道:“我的藥明明沒問題,喝一小口效果最多隻有四個時辰,跟酒混合也不影響啊。
”
“你跟他說了嗎?
”駱君搖問道。
,
秦藥兒道:“說了呀,給藥怎麼能不給醫囑?
我是個有操守的大夫。
”
駱君搖面無表情地将筷子插進了跟前的包子裡,“你覺得一個喝了幾壇子酒的人,記得住你的醫囑麼?
即便他看起來很正常。
”
“他吃過解酒藥。
”秦藥兒指出。
駱君搖挑眉,“你确定你那解酒藥有效?
不是靠難吃把他給惡心清醒的?
”
“呃……”
駱君搖陪着秦藥兒去了書房,果然安成郡王是來請求幫忙的,顯然安成郡王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很有可能就是害他兒子一睡不起的罪魁禍首。
秦藥兒也略有些心虛,半點條件沒提一口就答應了去幫謝宵看看,倒是讓安成郡王很是感動。
安成郡王顯然也是知道自己兒子昨晚做了什麼好事,倒是沒将謝宵的情況聯系到别人身上。
再三謝過了謝衍,安成郡王這才憂心忡忡地帶着秦藥兒回府去了。
送走了安成郡王,駱君搖才有些好奇地問道:“安成郡王對謝宵和崔老闆的事情到底是個什麼态度?
”
謝衍道:“安成郡王現在不想談這件事。
”
駱君搖了然,未必是安成郡王無法接受崔折玉這樣一個兒媳婦,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敢去跟安成王妃談這件事。
安成王妃本就已經病入膏肓,上次梅園一見之後除夕夜宴和初一給太皇太後拜年都缺席了。
崔折玉這樣一個在世俗的眼光裡絕對無法接受的未來兒媳婦,安成郡王根本就不敢跟妻子提。
這樣的情況若是安成王妃同意還好,若是安成王妃不同意,後果不堪設想。
安成郡王與王妃鹣鲽情深,如今王妃生命已經快要到盡頭了,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賭這件事對王妃的影響。
這種情況安成郡王還沒有一口回絕,押着謝宵跟崔折玉斷絕往來就已經相當開明了。
同樣的,謝宵隻能跟父親說卻絕不敢随便跟母親開口。
一旦王妃有個什麼意外,不僅謝宵和崔折玉成不了,謝宵還要成為千古罪人後悔終生。
駱君搖惋惜地歎了口氣,“王妃人很好呢,怎麼就……”
謝衍擡手輕撫着她的背心安慰,“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律,誰也難以左右。
”
駱君搖點點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埋進他懷裡。
她當然知道人力渺小,無法左右這些,隻能選擇在活着的時候不留遺憾罷了。
從初三開始,便陸續有人送上帖子想要上門拜年。
駱君搖身為攝政王妃,有些人自然是必須要見的,還有些隻是收下了禮物再讓人回贈一份禮物罷了,總得來說倒也還算清閑自在。
初五,章竟羽上門來了。
駱君搖很是驚訝,趕緊親自到門口迎接,一路将章竟羽引到了會客的小院。
“我還以為章先生不肯來攝政王府呢,今兒突然駕臨,當真是讓人驚喜無比。
”駱君搖親自将茶水送到章竟羽跟前,笑道。
章竟羽笑道:“攝政王府何其尊貴?
我豈敢用駕臨二字?
沒打擾你們吧?
”
駱君搖搖搖頭道:“沒有呀,天氣冷也沒什麼地方好去,整天都窩在家裡,章先生來得正好。
”
章竟羽道:“今年确實是有些無聊,城中宴樂聚會都差不多取消了,就連婚嫁之事也沒有,可不是無聊麼?
”
駱君搖回想了一下記憶中,也不由笑了起來。
可不是麼,每年過年期間各種宴會還有京城大小官員家裡婚嫁壽誕之事都不在少數。
偏巧今年趕上朱太後薨逝,百日之内禁止婚嫁,這個冬天注定要過得安靜而無趣。
“無事不登三寶殿,章先生今天肯來,定然不會隻是為了看看我吧?
”駱君搖笑道。
章竟羽點點頭,道:“不錯,之前跟你說的事情,你既然同意了,咱們就該準備起來了。
”
駱君搖一愣,“這麼快?
”
章竟羽有些無奈地道:“哪裡快了?
過了中元節,出了正月,二月初安瀾書院就該重新開院了。
到時候一切都要改變,難道還能等到了跟前才準備。
”
駱君搖也是無言,半晌才喃喃道:“我這輩子就沒給人當過老師,突然要我去當山長,我心裡有點發憷啊。
”
章竟羽閑閑地道:“放心,也沒人要你去傳道受業解惑。
”
駱君搖有些哀怨地道:“我就知道,你們隻是看中我攝政王妃的身份。
”
章竟羽挑眉道:“不然呢?
”
“……”能不能客氣一點?
我不要面子的嗎?
駱君搖一臉哀怨地靠在椅子裡不說話了,章竟羽似笑非笑地喝着茶看着她。
片刻後,駱君搖隻得哀歎了口氣自己又坐了起來,“沒人疼的孩子,除了做個工具人還能怎樣呢?
”
章竟羽搖搖頭,“好了,這麼會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偷偷去學唱戲了。
”
駱君搖理直氣壯地道:“也不是不行,就是我這嗓子可能不大行。
好吧,章先生您請說,學生聽着呢。
”
章竟羽正色道:“最晚中元節前後,我們就要将你入主安瀾書院的消息公布出去。
我的意見是,正好中元節流觞亭那邊要舉辦一個花燈會,是太華公主主持的。
咱們就趁着這個機會将消息散出去。
”
駱君搖單手托腮,忍不住道:“章先生,大過節的您确定這不是給人添堵麼?
”
章竟羽揚眉道:“不然呢?
你說哪天合适?
”
駱君搖笑眯眯地道:“不如,等燈會散場的時候吧?
”
“……”
駱君搖道:“燈會散場的時候,咱們給所有的來賓都送一份伴手禮讓她們帶回家。
就把書院的新年計劃寫成信箋,放到伴手禮裡面。
這樣大家回去之後,不就都知道了麼?
就算有人不拆禮盒,總有拆了的人會告訴他們的。
這樣,收到通知的人若是覺得接受不了,自家趁早做打算,也不用害怕得罪攝政王府啊。
”
章竟羽提醒道:“燈會是太華公主主持的,你在她的燈會上搞事……”
“你還想當衆宣布呢。
”駱君搖笑道,“我這樣含蓄多了吧,咱們去跟太華公主商量一下,書院還可以出人幫公主籌辦燈會,不是一舉多得麼?
”
章竟羽思索着,道:“倒也不是不行,回頭我去拜訪一下太華公主。
”說着又看了駱君搖一眼道:“你跟我一起去。
”
駱君搖不在意地點點頭,“行吧。
”
“另外,你若是指望那些人收到信函就悄悄地自行打算,恐怕算盤要打空了。
”章竟羽看着她道:“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通知她們,肯定都是要鬧騰的。
更何況……我可聽阿蕊和敏敏說,你并沒有打算當個擺設,還是有自己的計劃的吧?
”
之前說隻看中駱君搖的身份的話自然是玩笑,雖然确實是因為攝政王妃的身份才讓她們決定請駱君搖出任山長,但安瀾書院也沒打算弄個傀儡。
關鍵是這傀儡金貴後台還硬,她們用不起。
駱君搖聳聳肩道:“到時候再說啰,不管做什麼總是會有人反對的。
您放心好了,我不會被吓跑的,既然決定了我就一定會堅持做下去的。
”
章竟羽道:“你心裡有數就好。
”
小姑娘雄心勃勃,要是被打擊一下就蔫了,那就麻煩了。
“現在隻有一個問題。
”駱君搖豎起一根手指道。
“什麼?
”
駱君搖問道:“山長一年的俸祿是多少?
”
章竟羽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斜了她一眼道:“你還缺錢?
”
駱君搖道:“我缺不缺錢是一回事,書院白嫖我的勞動力是另一回事兒啊。
”
章竟羽道:“按照慣例,一年三百兩,夠麼?
”
駱君搖盤算了一下,攝政王一年的俸銀一萬兩,三百兩雖然看着不多但也差不多是個從五品官員一年的俸銀了。
當然了,皇室宗親勳爵還有官員們的俸祿并不是隻有銀子,還有一些别的東西。
“一言為定!
”駱君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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