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長陵公主府來人求見,夫人命奴婢來問問姑娘要不要見人?
”駱君搖正在伏案瘋狂揮毫,聽到蘇氏派來的丫頭的話,才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長陵公主府?
找我的?
”
丫頭點頭道:“是,來的是公主府的内院管事,說是奉公主之命求見姑娘。
”
駱君搖放下手中筆,擡手整理了一下卷起的衣袖道:“将人請進來吧。
”
“是,姑娘。
”
片刻後,丫頭便帶了一個穿着暗青色綢緞衣衫,頭上戴着兩支鎏金雲紋發簪的婦人進來。
看起來有幾分精明面上卻帶着恭敬的笑容,這樣的衣着神态,顯然是長陵公主府得用的人。
她身後還跟着四個穿着青衣的小丫頭,手裡都捧着東西。
見到駱君搖她也不敢托大,連忙上前見禮,“奴婢長陵公主府許王氏,見過縣主。
”
駱君搖笑道:“王管事不必多禮,請坐下說話吧。
”
許王氏再三謝過,這才小心地坐了。
駱君搖笑道:“大長公主殿下令王管事來見我,可是有什麼事?
”
許王氏滿臉堆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公主隻是說今兒得了幾件稀罕的玩物,命奴婢們送些來給縣主把玩,别的倒是沒說什麼。
”
駱君搖一怔,心中瞬間有了一絲了悟。
這好端端不年不節的大長公主怎麼會這麼鄭重其事派人送禮物給她?
恐怕這送禮的人并不是大長公主吧?
隻是…謝衍才剛回去不久,大長公主就派人上門了,這也太快了一些。
她還在想着什麼時候有機會找謝衍談談呢。
“多謝大長公主好意,隻是無功不受祿,我恐怕不能收大長公主的厚禮。
”駱君搖道。
許王氏連忙道:“姑娘誤會了,不是什麼厚禮,隻是一些小玩意兒罷了。
都是小姑娘們喜歡玩兒的,公主說她留着也沒用。
還望縣主千萬莫要推辭。
不然…這回去了大長公主還當是奴婢辦差不利失禮于縣主呢,定要罰奴婢們的。
”
駱君搖自然知道大長公主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責罰自己身邊得用的管事,不過也明白這禮物看來确實不是公主府送的。
小姑娘喜歡玩兒的東西怎麼會留着沒用?
大長公主可還有秦凝這麼個寶貝女兒呢。
想了想駱君搖道:“那就請王管事替我謝過大長公主,改日我再親自去公主府謝過。
”
見駱君搖願意收下,許王氏頓時笑逐顔開。
“多些縣主體恤,奴婢一定将話帶到。
”
許王氏道:“如此,奴婢就不打擾縣主了,這便回去複命。
”
駱君搖點點頭,讓一邊的蘭音送一行人出去。
回到房間裡,駱君搖坐在桌邊打量着擺在跟前的幾個精緻盒子。
蘭珍也湊到身邊,好奇地道;“姑娘,大長公主怎麼會突然送這麼多禮物給姑娘呀?
”
駱君搖道:“大長公主人好呗。
”
蘭珍想想大長公主的模樣,也覺得那位公主殿下雖然很有威儀卻并不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确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而且自家姑娘跟安陽郡主關系好,大長公主派人送一些禮物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駱君搖打開一個盒子,裡面裝着的是一個玉連環。
質地溫潤細膩的極品白玉,還雕刻着細緻漂亮的飛鳳紋,隻看一眼就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這樣品質的白玉,一般都會被做成手镯或者發簪玉佩一類的東西,但現在卻做成了單純的玩具。
這所需的石料必然比手镯發簪玉佩一類要大得多。
便是權貴之間,隻怕也沒有多少人舍得這麼糟蹋東西的。
後面三個盒子裡,也都是差不多的東西。
一盒七色寶石玲珑球,一支極為精緻漂亮的手镯,駱君搖仔細看了看,那手镯裡竟然還隐藏着機關暗器,可以用來防身。
最後還有幾件各色玉石翡翠雕琢而成的小擺件,每一個都雕琢的極盡精巧,令人歎為觀止。
蘭珍也忍不住驚歎,“大長公主對姑娘可真好。
”
駱君搖道:“我有些渴了,你去拿些果茶來給我。
”
蘭珍點頭稱是,飛快地轉身去了。
等到蘭珍出去,駱君搖才慢騰騰地從最後一個盒子裡摸出了一份折疊的信箋。
一打開信箋,謝衍那風骨凜然的字迹躍然紙上。
信箋的内容并不長,謝衍在信中為那日的事情向她緻歉,又提了他向駱家求親的事,并在最後附上了兩句話。
——若幸得攜手,惟願此生白首。
駱君搖飛快地将信箋扣到桌面上,遲疑了一下又忍不住拿起來再看了一遍,臉上不由露出幾分迷茫之色來。
這真的是謝衍寫的麼?
總覺得謝衍那樣的人不像是會寫出這樣溫情脈脈的話的人。
該不會是衛世子代筆的吧。
這個猜測當然很無厘頭,就算認識的時間不久,駱君搖也知道謝衍絕不是那種連這種東西都要找人代筆的人。
所以,這這的是他寫的嗎?
蘭珍端着果茶進來,就看到自家姑娘做正在桌邊托着下巴出神,但唇邊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深夜的攝政王府裡,謝衍獨自一人坐在境園湖邊的涼亭裡喝着茶,享受着難得的清閑時光。
身為攝政王,即便他才趕回京城不久,身上的公務卻着實不少。
往日裡這個時候多半是還在書房裡批閱奏折,但此時他卻獨自一人坐在湖邊,仿佛在等着什麼。
銀白的月光靜靜灑在花園裡,青石小徑兩側錯落有緻的石燈裡淡淡的光芒給幽暗的花園添上了一抹亮色,卻也襯得整個境園和境園裡的人越發寂寞孤單。
夜色漸深,境園裡似乎越發寂靜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衍突然回頭看向涼亭外不遠處小徑路口,眼底帶着幾分淡淡的笑意,他溫聲道:“出來吧。
”
安靜了一會兒,小徑一邊的灌木後面傳來了輕微的聲音,然後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灌木後面。
先是探出來一個腦袋,然後才慢悠悠地将整個人都挪了出來。
片刻後,駱君搖已經走到了涼亭外面。
駱君搖有些氣悶,“王爺是故意的?
”
她剛一進來就發現了,一路暢通無阻幾乎沒有遇到什麼侍衛,和暗哨。
就算攝政王殿下武功蓋世不懼危險,但攝政王府若是這種防禦水平,謝衍一天被刺殺十次都不夠。
“但是,你是怎麼知道我來了的?
”駱君搖有些好奇,她自覺自己已經足夠小心,而且也沒有露出什麼行蹤和響動。
就算謝衍不撤掉守衛,現在是深夜,她隻靠摸哨功夫也未必就真的進不來。
謝衍看着俏生生站立在涼亭外的少女,夜色下少女穿着一身淺藍色衣衫,許是因為要夜行并沒有如何裝扮。
發絲隻用兩根發帶系着,素淨着一張小臉脂粉未施。
亭檐上挂着的燈籠裡淡淡的光照在少女臉上,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眸光流轉,顧盼神飛。
謝衍輕聲道:“不進來麼?
”
駱君搖隻得走進來,走到謝衍對面坐下,“王爺知道我會來?
”
謝衍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希望你來。
搖搖,看到你來我很高興。
”小姑娘的性格八成不會忍耐着等什麼時候合适了再來找他,雖然對她的性格有八分把握,但對于她今晚到底會不會來,他其實連一份把握都沒有。
搖搖?
!
低沉地聲音在耳邊響起,駱君搖瞬間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夜色幽靜,兩人相對而坐,涼亭裡顯得格外安靜。
謝衍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之前……”
謝衍有些不願說起自己之前拒絕駱君搖的事情,有些事想不明白的時候自是糾結萬千隻覺得有千鈞之重。
但若想明白了,就會發現自己曾經的想法何止是可笑,簡直是沒眼看。
駱君搖好奇地看着他,謝衍輕歎了口氣道:“之前是我想差了,絕沒有認為你有什麼不好的意思,你今晚還願意來見我,我很慶幸。
”
駱君搖問道:“我若不來呢?
”
謝衍道:“那我隻好明日再去駱府求見了。
”
駱君搖微微偏過頭,“你原本想差什麼了?
現在就想明白了麼?
”
謝衍苦笑道:“我原本總是想,不該将你拉進我這一團糟的事情中來。
駱大将軍想必也跟你講過一些,攝政王之位看着風光,需要操心的事情卻更多。
君搖是駱家掌珠,本可以過得更加順心随意才是,何苦被我拖累?
”
駱君搖有些不爽地鼓起了腮幫瞪着坐在對面的男人,“那你為何還要向我爹爹求親?
怎地又改變主意了?
”
謝衍沉默了一下,輕聲道:“因為…我不甘心。
”
他終究沒有說自己如何想開了之類的話,說到底他會這麼做,還是因為他心有不甘。
他不願意從此與她形同陌路或隻能含蓄有禮的寒暄應答。
人總歸還是自私的,所謂掙紮不過是以為自己可以大公無私罷了。
“謝衍心悅君搖姑娘,若還能得到姑娘垂青,惟願今生與姑娘執手白頭,死生不負。
”謝衍雙眸深沉,定定地望着對面的少女,緩緩道。
駱君搖隻覺得心跳如擂鼓,自己仿佛要溺斃在那如深海般的眼眸之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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