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駱君搖自然是第一時間跑去找駱謹言算賬,卻被大哥似笑非笑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打發了。
駱二姑娘這才有些悲哀地确定的一個事實,她…好像鬥不過家裡的大魔王。
這其實也不難理解,前世今生駱二姑娘從來都是被别人引導被寵愛的那個,她從來就不是需要做決定和承擔最大責任的人。
因此在面對駱謹言這個兼具了冷血教官,腹黑飼養員以及血狐老大多重特質的大魔王面前,她表示自己隻能乖乖聽話。
所幸駱二姑娘是個很想得開的人,鬥不過就不鬥呗,又不是有什麼生死大仇。
拿着書看的駱謹言眼角餘光瞥到自家小妹妹蔫哒哒地出去了,這才放下手中裝樣子的書卷,輕哼了一聲。
竟敢把他排在第六位,這是一個尊敬兄長的妹妹該做的事情?
不教訓教訓這小丫頭,她就不知道何為敬愛兄長!
穆王府
今天是謝承佑和沈令湘正式搬回王府的日子,整個穆王府倒是比往日熱鬧了幾分,但氣氛也比往日更怪異了幾分。
前兒謝衍離開之後穆王就病倒了,現在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
原本把持着王府内院的側妃也被奪了管家的權力,被迫在穆王床前伺候着,再也不能給兒孫更多的庇護。
雖然王府的匾額現在還沒有換,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如今他們已經不再是穆王府而是穆安郡王府了。
如此一來,謝承佑回來的處境就更顯得尴尬了。
原本王府是穆王做主,他就算被趕回來也是穆王的最受寵的親孫兒。
但如今整個王府都歸穆王世子,穆安郡王了。
他隻是郡王的侄子,是庶出旁支了。
他的親兄弟們同樣不歡迎他,現在他們都要靠謝衎過活,等将來穆王過世了,他們能分到的家産本來就不多。
如今謝衍回來了,以後父親分到的家産豈不是還要多一個人來分?
況且當初謝承佑搶了過繼到攝政王府的資格,他們本就心存嫉妒。
如今謝衍被趕回來,他們恐怕比謝衎的兒子更加幸災樂禍。
看到兒子狼狽憔悴的模樣還有跟在他身邊低眉順眼的沈令湘,謝衡也無力多管,隻是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安頓。
他曾經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但如今一切都毀了。
這兩日謝衡并不比躺在床上的穆王好過。
他汲汲營營地算計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心中的恨意忍不住再次洶湧翻滾起來。
憑什麼他就是庶子?
憑什麼當初就是謝衍被高祖和太皇太後接進宮中撫養?
!
憑什麼謝衎天生就該得到穆王府的爵位?
都是父王的兒子,誰又比誰高貴?
他恨謝衍為什麼那幾年沒有死在戰場上!
恨謝衎這個倒黴鬼為什麼不早早死了了事?
恨他娘為什麼要讓謝衎活這麼多年!
他也恨自己的兒子謝承佑,若不是他肆意妄為,乖乖按照父王的籌謀娶了駱家二姑娘,哪裡會有現在的狼狽?
因為這些,他對謝承佑回來的态度十分冷淡。
他卻不知道這樣的冷漠,對謝承佑來說又是一種怎樣的打擊。
他以為自己是父親最寵愛看重的兒子,即便是被謝衍趕回來了,至少還有父母會真心接受他。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他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回到母親為自己安排的房間,無論是謝承佑還是沈令湘都感到十分不習慣。
謝承佑沒去攝政王府之前是祖父最寵愛的孫兒,也是謝衡的嫡長子。
雖然不能單獨住一個院子,卻也獨占了整整三間房。
等去了攝政王府,那裡房子多人少,王府的管事也沒有必要在這方面苛待他,他就單獨擁有了一個兩進的小院。
然而現在,他們整個大房都擠在一個院子裡。
幾個兄弟姐妹都已經長大了,隻比他小兩歲的弟弟也已經有了妾室。
這幾年父親又添了幾個侍妾,這一家子擠在一起,謝承佑隻能分到一個卧房和一個小耳房,連個單獨的書房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權貴人家在父母過世之後都會分家,甚至是長輩健在就以樹大分枝為由分家的原因。
未必全都是因為當家做主的人排擠兄弟,還有許多是房子不夠住。
當然也還有一個法子,就是将隔壁的房子買過來,中間打通了也還算是一家子一起過。
但穆王府左右都是有人家住的,且宅邸規格并不低于穆王府太多。
他們想要住得寬敞一些就隻能搬出去。
房間裡氣氛冷凝,謝承佑坐在床邊發呆,沈令湘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也沒有說話。
自從那日過後,兩人已經很少再開口聊些什麼了,他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沈令湘隻覺得心中一片凄涼,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到底算什麼了。
她想到了在駱家的玉砌院,想到了曾經第一才女的名号,想到了曾經對她笑得毫無保留的表妹。
她甚至想到了蘇氏和駱明湘。
但是現在…無論她想什麼都沒有用了。
駱府。
駱三拿着一封信走進書房,“公子。
”
“何事?
”
駱三上前将手中的信呈上,低聲道:“表姑娘說想見公子。
”
駱謹言将信拿在手裡卻并沒有打開,隻是淡淡道:“不見。
”
駱三有些意外地擡頭看了自家公子一眼,他知道公子是還想要利用表姑娘的,如今表姑娘看來是被逼到絕路真心低頭臣服了,公子怎麼反而不見了?
駱謹言輕笑了一聲,淡淡道:“一個才十來歲的小丫頭就敢算計搖搖,你覺得她當真會這麼容易聽話麼?
”
駱三有些詫異,駱謹言淡淡道:“她還在想跟我做交易,可惜…她沒有這個資格。
”
說罷駱謹言将手中信函遞還給駱三,示意他自己打開。
駱三遲疑了一下還是拆開了信封,低頭一看内容臉色也有些難看,竟然跟公子的猜測分毫不差。
雖然沈令湘的用詞十分委婉甚至可以說謙卑,但也改變不了她認為自己可以跟公子公平交易的實質。
駱三自然明白公子的意思,沈令湘這種人若是真的跟她交易,被她出賣的可能非常大。
若要用她,就隻能讓她一次次遭遇挫折,直到不敢再起反心。
自從沈令湘嫁給謝承佑之後,這兩人就一直在倒黴,其中未必沒有自家公子推波助瀾。
“那…屬下該如何回複?
”駱三問道。
駱謹言道:“不必回複。
”
“是。
”
“公子,老夫人請您過去。
”門外有府中管事急匆匆過來禀告。
駱謹言微微蹙眉,“祖母所為何事?
”
駱謹言對駱老夫人這個祖母一向不怎麼親近,除了隔兩天去請個安基本上沒什麼交集。
再加上前幾日太華公主登門求親下聘之前他特意去找祖母談了談,當時祖母氣得不輕,按理最近應該都不大想看到他才對。
雖然心中這麼想着,駱謹言還是起身往榮樂堂去了。
無論關系如何,祖母召見做孫兒的明目張膽的忽視,總歸還是要被扣上個不孝的罪名的。
縱然他可以不在乎外人如何評價,也要顧念幾分父親的心情。
駱謹言搖搖頭,說起來上雍還真不如邊關來得自在。
踏入榮樂堂,毫不意外地又聽到裡面傳來駱老夫人憤怒的呵斥聲。
至于呵斥的對象…
駱謹言踏入榮樂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竟然不是繼母而是父親,或者應該是說不隻是繼母。
駱雲和蘇氏坐在大廳裡,蘇氏捏着帕子微微垂眸,神色平靜恭敬仿佛是在專心聽着婆母的訓斥。
駱雲臉色卻有些難看,一隻手放在扶手上,拳頭卻已經攥起,顯然是在極力忍耐自己的脾氣。
駱雲并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雖然他在家中女眷面前一般都表現得相當溫和,對女兒更是百依百順。
見駱謹言進來,駱老夫人這才停下了口中的斥責,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侍立在一邊的陳漁兒連忙上前給她遞茶順氣,小心翼翼地看了駱謹言一眼沒敢說話。
“謹言,你快進來。
”
駱老夫人喘勻了氣,這才招手要駱謹言過去,口中道:“謹言,你快來聽聽你爹在說什麼?
!
他這是要把咱們家搬空啊。
君丫頭嫁到攝政王府不愁吃不愁穿,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
也不怕折了她的壽!
”
“娘!
”駱雲臉色陰沉,他生平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女兒,母親說嫁妝就說嫁妝,還咒女兒折壽,這他如何能忍?
駱老夫人被他這一聲吓了一跳,心中越發委屈了,“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我還說錯了不成?
我難道是為了我自己?
我一個老東西還能活幾天,要那麼多銀子帶進棺材裡不成?
還不是為了謹言和謹行兄弟倆……”
駱雲沉聲道:“他們兄弟倆我自有安排,搖搖的嫁妝是嫁妝,以後他們兄弟倆也斷然不會短了什麼。
”
駱老夫人依然不同意,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若是都照你這麼嫁姑娘,誰家還敢養姑娘?
咱們家生她養她一場,聘禮給她帶去夫家,她娘的嫁妝也給帶去夫家,咱們家還要再貼一筆錢?
”
駱老夫人念叨着,最後低低地補上了一句,“咱們老家誰家嫁姑娘不是将聘禮留着,補貼幾兩銀子便是了?
難怪旁人都說姑娘家是賠錢貨,這可不是賠大了麼?
”
駱謹言臉色一沉,駱雲騰地就要站起身來,旁邊的蘇氏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
蘇氏雖然扯住了駱雲,看向駱老夫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可思議。
且不說她是做祖母的,單隻說她也是個女人,罵一個小姑娘是賠錢貨,何其愚昧?
若說駱家窮得揭不開鍋了也就罷了,駱雲雖然給女兒準備的嫁妝豐厚,但并不是真的毫無成算的人。
縱然再疼愛女兒的娘家,也不可能真的掏空了自己家給女兒置辦嫁妝,都是量力而為的。
畢竟嫁妝再多也不如一個有能力為女兒撐腰的娘家,若是因為嫁妝的事情讓娘家一蹶不振或是與兄弟關系不睦,反倒是得不償失。
将來要繼承駱氏的駱謹言兄弟沒說什麼,她這個繼母也沒說什麼,駱老夫人這個都當祖母的反倒是沉不住氣了?
這幾句話下來,駱謹言自然也聽明白了症結所在。
他上前幾步走到大廳中央,看着駱老夫人淡淡道:“祖母,搖搖的嫁妝是我和謹行都同意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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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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