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邺直到深夜才從外面回來,回來的時候顯然心情十分不錯。
他自然知道白靖容将那個小美人兒送來的事情,若不是實在是有事他早早便回來了。
想起那小丫頭今天在宮中給自己的難堪,武邺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
一個黃毛丫頭,自以為受了幾分寵愛就敢不将他放在眼裡了。
他不過說了兩句話,甚至都不用親自出面,白靖容還不是毫不猶豫地就将人送了出來?
想起宮中的白靖容,武邺在心裡輕哼了一聲。
“将軍。
”見武邺進來,白靖容派來的兩個丫頭立刻上前行禮。
武邺看也不看兩人一眼,道:“滾出去。
”
兩人對視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房間裡的駱君搖,恭敬地退了出去。
娘娘隻讓她們留在将軍府盯着武邺,可沒說那個小丫頭要如何。
武邺朝着裡間走去,才剛走到門口就已經看到裡面的屏風後面少女嬌小的身影。
“在想什麼?
”
駱君搖猛地回頭看到他,連忙跳了起來,“武…武将軍?
”
武邺很滿意她驚慌失措,猶如小兔子一般的表情。
他緩緩走過去,挑眉道:“你叫楚楚?
”
駱君搖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先前你若是像現在這麼乖巧聽話,本将軍說不定會憐惜你幾分。
”武邺道:“現在麼?
你已經被白靖容送給本将軍了,自然是本将軍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了。
如何?
想好怎麼求本将軍了麼?
”
“你、你……”
“我如何?
”
“你怎麼能直呼娘娘的名字?
”駱君搖道。
武邺發聲笑道:“直呼名字又如何?
本将軍不僅能直呼她的名字,還能讓她承歡身下。
”
“怎麼?
你不信?
”
駱君搖不答,隻是無措地搖頭。
武邺看着她呆呆地模樣嗤笑了一聲道:“她年輕時候确實是個絕色美人兒,比你這丫頭漂亮不知道多少倍。
可惜啊,她如今已經老了,本将軍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豈會看上一個五十多歲的半老徐娘?
”
“這麼算起來,她倒是比不過你了。
”說着武邺便伸手想要去撫摸少女的臉頰。
駱君搖連忙後退,慌亂地拍開他的手,“你、你騙了娘娘?
!
你根本就、就不是忠于娘娘的!
”
武邺不以為然道:“本将軍忠于她大半輩子了,如今她老了,我難道不能為自己想想?
隻要你乖乖從了本将軍,自然會有好日子過。
”
駱君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你、你是王上的人?
”
武邺不屑地道:“姬湛小兒,不過是蕲族權貴控制的傀儡罷了。
”
“你難道想要造反?
!
”駱君搖震驚了,當真是個盡心盡力的反派。
區區幾萬人的兵馬,就想在遠離中原數千裡之外的蕲族王庭造反?
他該不會是想學蕲族人的祖先,從這裡再次雄霸西域吧?
看起來仿佛腦子有病。
武邺打量着她,眯眼道:“你這丫頭,倒有幾分小聰明。
你乖乖聽話,我不計較你先前的冒犯。
”
“……”果然是在蕲族憋久了,腦子都壞掉了。
武邺并不耐煩跟一個小丫頭說這些,先前駱君搖算計他在姬胥面前丢臉,本就讓他心中不悅。
此時小美人兒當前,心中的怒火欲火交織在一起,哪裡還能忍得住?
當下伸手便朝着駱君搖的衣襟抓去。
駱君搖翻了個白眼,腳下一轉便讓武邺抓了個空。
武邺并沒有察覺異常,臉色一沉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
擡手再次朝駱君搖抓去,這次的力道明顯重了許多。
駱君搖再次閃過,武邺終于察覺了不對,臉色一沉道:“你會武功!
”
駱君搖朝他嘻嘻一笑,“終于發現了,一、二……”
“放肆!
”武邺大怒,一掌朝駱君搖拍了過去。
“三!
”
噗通一聲,武邺高大的身體突然一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駱君搖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
擡腳踢了踢他,發現武邺并沒有昏迷過去,此時正睜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她。
“倒啦?
”秦藥兒從窗口探進來一個腦袋,好奇地看向裡面。
駱君搖朝她招招手,秦藥兒立刻從窗口翻了進來。
“外面怎麼樣了?
”
秦藥兒拍拍手,得意地道:“放心,那兩個丫頭還有院子裡外的人都被我放倒了。
至于别處的人…這會兒應該不會再來這邊了吧?
對了,王爺呢?
”
秦藥兒正要擡頭張望,卻見謝衍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謝衍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武邺,走到駱君搖跟前輕聲道:“沒事吧?
”
駱君搖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兒?
”
謝衍淡淡一笑道:“是,這兩年搖搖實力大漲了。
”
噫……阿衍的心情好像還是不太好。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武邺被謝衍提起來丢到外間的地上,他渾身麻木不仁,除了舌頭和眼睛就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謝衍将他丢成什麼樣子,他就隻能被迫擺成什麼樣子。
秦藥兒蹲在一邊,興緻勃勃地觀察他滑稽的造型。
“她、她叫你王爺?
你…到底是誰?
”武邺咬牙道。
謝衍平靜地坐在主位上,淡然道:“大盛,謝衍。
”
武邺心中一沉,其實聽到秦藥兒叫王爺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
隻是人總是喜歡自己欺騙自己的。
“謝衍…大盛攝政王,你竟然、竟然已經到了蕲族王庭?
你是沖着白靖容來的?
”
謝衍不答。
武邺舔了舔唇瓣,有些急促地道:“我跟王爺無冤無仇,隻要王爺放了我,我可以幫你對付白靖容。
如何?
”
見謝衍不答,他又道:“曲放現在回到白靖容身邊了,他是絕對不會讓你們殺了白靖容的。
但是白靖容很信任我,隻要王爺放了我,我保證幫你們悄無聲息地殺了白靖容!
”
“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問這位姑娘。
”武邺道:“她在白靖容身邊這些日子,肯定知道的!
”
秦藥兒忍不住笑出聲來,“王妃果然比我會騙人,這麼多天竟然都沒有被人揭穿。
當然,主要是因為我的易容術,出神入化!
”
“王、王妃?
”武邺震驚地看向駱君搖。
駱君搖朝秦藥兒笑道:“藥兒的易容術确實厲害,這麼多天了,一點兒也沒掉色。
”
“那當然!
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
”
謝衍坐在旁邊,有些無奈地輕聲道:“搖搖。
”
駱君搖立刻會意,捂住自己的嘴道:“我不說了,你說。
”
謝衍看着低聲的武邺,淡淡道:“本王不是為了白靖容來的。
”
看着武邺眼中的不解,謝衍道:“本王是為了蕲族來的。
”
武邺腦子轉得飛快,“在下願意助王爺掃平蕲族王庭!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駱君搖,道:“在下并不知道這位…是攝政王妃,絕沒有冒犯王妃的意思,還請王爺恕罪。
”
武邺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這大盛攝政王是不是有病?
!
帶着王妃千裡迢迢跑到沙漠裡來就算了,竟然還讓王妃跑進王宮裡去當細作!
“你打算如何幫我們?
”駱君搖好奇道。
不得不說,這武邺很會見風使舵。
武邺道:“在下手下的将士雖說都是當年跟随白靖容一起出關的,但到底都是中原人。
隻要王爺恩準,在下願意率領他們歸順王爺,以後惟王爺馬首是瞻!
”
謝衍道:“本王接受你的投效。
”
武邺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多謝王……”他話還沒說完,一個東西落入了他口中。
還不等他反應,那東西已經化作苦澀的藥水滑入了他的喉嚨。
武邺頓時變色,顫聲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
謝衍道:“兩天後,若是一切順利,本王自會讓人給你解藥。
”
對上謝衍淡漠的眼眸,武邺有一種被人看穿了的心虛感。
他忍不住想要扭頭卻動彈不得,隻能強作鎮定地與謝衍對視,“在下既然說了歸順王爺,自然是真心實意,王爺如此豈不是……”
駱君搖道:“可是你原本效忠白靖容,也想要造反啊。
”
武邺強笑道:“白靖容如何能與攝政王相比?
她…認不清形勢,早就已經瘋魔了,隻會帶着麾下的兒郎們枉送性命。
在下…在下原本也是想等擺脫了蕲族人,就帶領回下東歸的。
還請王爺王妃明鑒。
”
秦藥兒湊到他身邊,笑嘻嘻地道:“别害怕,一時半刻死不了的,隻要你乖乖聽王爺和王妃的話,保管你性命無憂。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武邺也不管發作,隻得道:“姑娘說的是,隻是不知道這藥……”
秦藥兒道:“這是本姑娘的毒門秘藥,三日斷魂丸,三天之内不吃解藥,保證你肝腸寸斷起七竅流血死無全屍。
”
武邺不由變色,“這位姑娘……”
秦藥兒得意地道:“小毒仙,秦藥兒是也。
”
小毒仙什麼的武邺不知道,但武邺身為白靖容的心腹,自然是聽說過一些關于謝衍的消息的。
謝衍身邊有個極其善于用毒的少女這件事,早些年武邺就知道。
甚至當年蕲族和大盛對峙的時候,白家軍也遭受過秦藥兒的偷襲。
隻是當時白靖容身邊也有善于用毒的高手,才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如今他一時半刻可找不到這麼厲害的人物。
形勢比人強,武邺也無可奈何,隻能低頭表示臣服。
回到居處,駱君搖忙不疊地洗去了自己臉上身上的易容。
看着銅鏡裡依然白皙如玉的美麗容顔,駱君搖忍不住松了口氣。
這些日子對着那張臉,她都快要習慣了。
現在再看到自己原本的容貌,忍不住伸手捏一捏,揉一揉。
還是原本的模樣好看!
書房裡,謝衍正和姚重坐在一起議事,坐在一邊的還有許久不見的白煦。
白煦把玩着手中折扇,悠然道:“我還以為白靖容有多大的能耐,原來蕲王一死,不過短短時日她就淪落到四面楚歌的地步了。
”
白煦有些失望,他一直将白靖容當成生平大敵,卻又忌憚于她在蕲族的勢力不敢輕易靠近。
現在才發現白靖容在蕲族權勢滔天都是建立在前任蕲王寵愛的基礎上的。
如今蕲王死了,白靖容的權勢一下子就一落千丈。
連兒子都跟她反目,白家軍内部更是四分五裂,武邺甚至還想着自立為王。
這樣的情況,即便他們不動手,或許白靖容也撐不了幾年了。
謝衍倒是不像他這樣輕視白靖容,白靖容的身份注定了她在蕲族若是沒有蕲王的支持,必然會舉步維艱。
不過白煦說得也并不算錯,如今白靖容确實算得上是四面楚歌。
但他們還是要再加一把火。
姚重有些慵懶地道:“明天晚上蕲族王宮夜宴,到時候整個蕲族的貴族,還有周邊來進貢的使者都會參加。
姬湛打算趁這機會發難,一舉拿下白靖容的黨羽,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白家軍。
白家軍已經有不少人暗中投靠了姬湛,他們到時候會配合控制住白家軍。
”
說到此處,姚重看向謝衍問道:“王爺現在能控制白家軍多少人?
”
謝衍道:“吳駿已經歸順于本王,武邺也已經被控制住了,至于他們手底下被姬湛收買的人,到時候自然會提前拿下。
”
聞言白煦忍不住側首看向謝衍,據他所知大靖攝政王才剛來蕲族王庭沒有多少時間,竟然已經拿下了白家軍最厲害的兩位将軍,也就幾乎等于控制了大半個白家軍。
“很好。
”姚重滿意地笑道。
“什麼很好?
”駱君搖從外面走進來,聽到姚重的話好奇地問道。
姚重挑眉看向駱君搖道:“王妃這些日子玩得可還開心?
”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笑道:“還不錯,舅舅叫我名字就好。
”
姚重輕哼了一聲,道:“聽說白靖容對你不錯,倒是沒想到你跟她倒是處得來。
”
駱君搖無語,白靖容要是真對她不錯,也不會随手就将她送給武邺了。
說到底白靖容養她,就跟養個可以利用,可以逗弄解悶的小玩意兒差不多。
看來姚重對白靖容的仇恨,依然還是不減當年啊。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駱君搖笑道:“咱們畢竟是在蕲族人的地盤上,想要多了解敵人,自然要潛伏到敵人的身邊去啊。
”
“哦?
”姚重看着她道:“那不知道王妃從白靖容身邊打探到了些什麼消息?
”
駱君搖點點頭,很是理直氣壯地道:“還是挺多的。
”
“洗耳恭聽。
”姚重道。
駱君搖也不跟鬥嘴,認真地說起自己這些日子在宮中的各種見聞。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不妙,否則也不會冒險想要胤人聯手。
”
說起白靖容的處境,駱君搖還是有些感慨,“大約還是不甘心,她無論如何也不肯跟姬湛和解。
姬湛恨她戀權,不知道體諒他這個兒子,但對白靖容來說,又何嘗不是被自己的兒子背刺了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