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君搖和駱謹行也沒有真的跑去攝政王府打謝承佑,擅闖攝政王的罪名還是挺大的。
兩人出了府門就直奔南市最有名的品逸居,要了一桌酒菜選了個最佳觀賞位置開始用膳。
大中午的,品逸居的生意十分興隆。
兩人運氣不錯,過去的時候剛好有一桌客人吃了飯準備走人了,否則恐怕還沒有位置可坐。
“夥計,你們品逸居生意這麼好?
”駱君搖盤算着,就這個生意火熱程度,品逸居的老闆恐怕沒少賺錢。
夥計給兩人送上了最後一道菜,笑道:“兩位公子姑娘不知道,咱們品逸居平時生意也不錯,不過今兒生意好像格外更好一些。
不僅是咱們,這附近左右的地兒,這時候可都是一位難求啊。
”
駱君搖歪歪腦袋,“哦?
為什麼呀。
”
夥計嘿嘿一笑,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還能有什麼?
兩位難道不是聽到消息過來看熱鬧的?
聽說昨兒在宮裡,高虞的什麼公主還是郡主跟咱們駱大将軍的愛女打了一架,打輸了今兒正午要在南市大街上當街服輸認錯呢。
”
“所以…這些人都是來看熱鬧的?
”
“可不是。
”
駱君搖眨眨眼睛表示知道了,湊熱鬧果然是人類的天性。
看别人倒黴确實是能夠提升自己的幸福和愉悅感呢。
等夥計走了,駱謹行才問道:“搖搖,你真覺得那丫頭會來?
”
駱君搖笑道:“不僅我覺得她會來,這些人都覺得她會來啊。
”
不然這大中午的,不是白跑這一趟了麼?
駱謹行道:“萬一她不來呢?
”
駱君搖道:“我覺得她會來,就算她不來,賀若穆提也會讓她來的。
在那位賀若王子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算有點丢臉也是丢賀若雅束一個人的臉。
若是她不來,傳出去說高虞人言而無信,那才丢臉呢。
”
“橫豎都要丢臉,兩害相權取其輕呗。
”
駱謹行笑道:“搖搖真聰明。
”
駱君搖得意,“那當然,我可是二哥的妹妹啊!
”
駱謹行覺得很有道理,“沒錯,我們搖搖真厲害。
”
“咳咳。
”一旁傳來兩聲帶着隐忍笑意的咳嗽聲。
正在互相吹捧的兩人同時側首齊齊望了過去,就看到不遠處站着三個俊秀青年。
都是二十上下的模樣,相貌堂堂衣冠楚楚,顯然都不是尋常人物。
駱君搖頓了一下,才緩緩道:“阮公子、趙公子、朱公子。
”
為首那青年二十出頭,容貌俊雅,笑容若春風拂面。
似乎有些驚訝,笑道:“沒想到駱二姑娘竟然記得我等。
”
駱君搖道:“皇城七秀,阮相家的三公子,誰敢不記得?
”
這青年可不是前幾天在燈會上遇到的那個纨绔公子阮福。
他叫阮月樓,是阮福的同母兄長,阮相的嫡次子。
皇城七秀排名第二,但是他跟謝承佑到底誰的名望更高一些,還不好說。
另外兩人也不是尋常人物,一位是工部尚書次子,名喚趙琦。
一個是朱太後的同胞弟弟,如今的承恩侯的親弟弟,叫朱煉。
這幾個人跟謝承佑齊名,特别是阮月樓和謝承佑并稱上雍貴女們心中最出色的未來夫婿人選,她還是有印象的。
皇城七秀這個名号其實最初是從國子監叫出來的,因這幾個人都是國子監最出色的學生。
不僅才華出色,容貌家世也無一不是出類拔萃的。
他們都尚未步入官場,但明眼人都知道未來可期。
秀,是鐘靈毓秀的秀,也是後起之秀的秀。
“搖搖,這幾位是?
”駱謹行剛回上雍,這幾個都算是讀書人,他還真不認識。
駱君搖回頭對駱謹行介紹,“二哥,這三位是阮相家的三公子,工部趙尚書的二公子,還有太後娘娘的胞弟,朱公子。
”
又對那三人道:“這是我二哥。
”
阮月樓和趙琦連忙拱手見禮,“見過小駱将軍。
”駱謹行年紀跟他們差不多,但已經是從四品明威将軍,而他們卻都還是白身,自然是要行禮的。
隻那朱煉神色間有幾分倨傲,卻也還是微微拱手算是見了禮。
駱謹行一向不拘小節,擺擺手道:“原來是三位公子,不必多禮,三位這是來用膳的?
”
趙琦笑了笑沒有言語,駱君搖笑道:“趙公子,你們也是來看熱鬧的?
”
趙琦笑容一滞,旁邊阮月樓接口道:“聽說這邊熱鬧,正好閑着無事就過來看看。
”将看人丢臉說了十分冠冕堂皇。
駱君搖點點頭,“那你們好像來晚了,沒有位置了。
”
阮月樓有些無奈,“确實有些麻煩,不知道兩位介不介意拼個座兒?
”
“……”駱君搖發現,這位看起來最溫文爾雅的丞相公子,好像才是這三個人裡臉皮最厚的。
至少他身邊兩個人,看起來就有些不自在,而他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仿佛找兩個完全不熟的人拼桌,而且其中還有一個未婚姑娘,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
駱謹行自然不想讓莫名其妙的人來打擾自己和妹妹用膳看熱鬧,正要拒絕就見一個青年出現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臉上帶着懶洋洋地笑意道:“阮公子,若是沒地方坐的話,不如進來一起湊合一下?
”
衆人回頭看去,就見那青年靠着牆壁站着,他身後是品逸居廂房的入口。
衆人都有些意外,“陵川侯世子?
”
青年不是旁人,正是衛長亭。
衛長亭笑吟吟地看着衆人,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朝駱君搖眨了眨眼睛。
駱君搖笑眯眯地回看他,有些好奇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駱君搖印象中,衛長亭總是跟謝衍一起出現的。
衛長亭這個時候出現在品逸居,難道攝政王也來看熱鬧了?
“阮公子?
”衛長亭看向阮月樓道。
阮月樓含笑道:“那就多謝衛世子了。
”于是三人隻得向駱君搖和駱謹行道别,轉身往衛長亭的方向走去。
衛長亭含笑朝這邊揮揮手,便帶着人進了廂房。
“……”駱謹行看看衛長亭的背影,又看看駱君搖,有些疑惑,“搖搖跟衛長亭很熟?
”
他總覺得方才衛長亭不是在跟他打招呼,他跟衛長亭也沒那麼熟。
駱君搖眼睛轉了轉,“不熟啊,見過幾次。
”
“幾次?
”衛長亭比他還晚回上雍,為什麼搖搖就跟他見過幾次了?
!
駱君搖道:“大概…三、四五次吧?
”
駱謹行疑惑地打量着駱君搖,“搖搖,你……”
“我什麼?
”駱君搖喝着甜甜的桂花釀,問道。
駱謹行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會是看上衛長亭了吧?
”
“咳咳咳……”駱君搖被這個大膽的猜測吓了一跳,連忙撫着胸口咳嗽不止。
駱謹行連忙幫她拍拍背順氣,“怎麼了?
沒事吧?
”
駱君搖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二哥,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她才不會看上衛長亭呢,那家夥看起來就不像個正經人。
駱謹行摸摸鼻子小聲道:“我這不是好奇,你們看起來好像挺熟麼?
其實…衛長亭也不算太糟糕,比謝承佑好得多。
”
駱君搖翻了個白眼,大多數三觀正常的人都比謝承佑那貨好得多。
駱君搖道:“沒有,我跟他就見過幾次,完全不熟。
是他自己自來熟,你别多想了。
”
“當真?
”駱謹行還是有點不放心,搖搖這麼快就對謝承佑忘情了,如果是看上别人了也能理解吧?
駱君搖斬釘截鐵地道:“絕對沒有!
”
“那好吧。
”駱謹行有點小小的失望。
他還以為自己要有妹婿了呢,說實話,在如今上雍皇城裡适齡未婚的青年才俊中,衛長亭真的算是不錯的了。
兩人說話間,外面街道上傳來了喧鬧和歡呼聲。
兩人立刻抛開了剛才的話題,扭頭從窗口往底下看去。
外面的街道上人頭攢動,十分熱鬧。
就在品逸居斜對面的街邊上,卻空出了一片地兒。
空地中間站在三個高虞人,兩個身形高大強壯的高虞男子,一個穿着深藍色箭袖勁裝的高虞少女。
那少女臉色有些難看,眼眶似乎還有些微紅,正是昨晚敗在駱君搖手下的賀若雅束。
站在她身後的兩個高虞男子看似保護她的護衛,實則更像是來看押她的。
賀若雅束看着周圍的人,以及街道兩邊的窗口探出來的一個個腦袋,臉色越發難看了。
更不用說,她還在其中看到了駱君搖。
駱君搖對她笑了笑,心裡卻有些感慨。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嚣張了。
要不然,丢個臉滿上雍都知道了。
站在賀若雅束身後的男子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賀若雅束神色僵硬。
恨恨地瞪了駱君搖一眼,一咬牙,一閉眼,高聲道:“我賀若雅束比武輸給駱君搖,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
說完又咬了咬唇角才繼續道:“是我有眼無珠目中無人,大盛女子強過我高虞,大盛武功也強于我高虞!
”
周圍看戲的人們一片嘩然,樓上這些專程來看戲的人多半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但樓下街上圍觀的路人卻是不知道的。
此時聽賀若雅束這麼一說,又是驚訝又是好奇。
成百上千雙眼睛齊刷刷地打量着眼前的賀若雅束,仿佛要将盯出個窟窿。
賀若雅束好不容易一口氣喊完了這些話,再面對這麼多人的目光,方才煞白的臉此時已經通紅,身體早就有些搖搖欲墜。
眼睛也更紅了,仿佛若不強忍着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她一喊完,便一把推開擋在她身邊的侍衛,沖進了人群裡。
“……”怎麼有種欺負小姑娘的感覺?
“哥,我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駱君搖問道。
駱謹行搖頭,“沒有啊,如果你輸了難堪的就是我們了。
再說,是她們先挑事兒的,昨晚那丫頭對輸給她的幾個姑娘可也沒有嘴下留情。
”
駱君搖點點頭,“也對。
”先撩者……活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