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最近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一家人原本喜氣洋洋的準備迎接公主下降的,到了這時候也沒有人再有心情了。
徐老太太當天就病了,還病的不輕,她一病,徐大夫人也跟着病了。
徐大夫人不能不病。
原本太後若是沒有下懿旨特意申饬徐老太太管教不嚴,這件事的确是很惡心人也的确是很難聽,可是以徐家的地位,這事兒要是想要壓下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錢二夫人再厲害,那也隻是徐家出去的庶女,威逼利誘,她自然就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可是偏偏事情就壞在被太後知道了。
太後專門下懿旨申饬一品诰命夫人,這件事甚至都上了邸報,大江南北都知道英國公府出了一個傷風敗俗的勾引妹夫的大家閨秀了。
徐老太太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羞辱,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她不好過,徐家就沒人能好過。
徐兆海本來就氣的想要親自殺了徐遊的,現在徐老太太也被牽連還病倒了,他就更憎惡徐遊,連看也不願意再看她一眼。
是徐大夫人死命的給攔住了,又說把徐遊送去莊子上,大不了再也不讓徐遊回來,徐兆海才松口同意了。
可徐遊卻又尋死覓活的不肯走。
徐大夫人從前覺得二兒子碰上賀家的那個掃把星就是這世上最叫人難以忍受的事了,可是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還有比那更難的。
徐二夫人越發的低調了,哪怕因為徐老太太和徐大夫人相繼病倒,管家的權力又回了她手裡,她也仍舊低眉順目的每天去給徐大夫人請安伺候。
徐大夫人如今也生不出什麼磋磨她的心思了,低垂着眼睛半天,才輕聲問徐二夫人:“小遊她怎麼走的?
”
她一直待在房間裡,就是為了避免今天要親自去送女兒走。
最近女兒每天以淚洗面,臉又毀了,天天鬧着甯願死也不願意去莊子上,徐大夫人夾在女兒和丈夫中間兩頭受氣,心裡很是難過。
今天送徐遊出去,也是由徐二夫人去辦的。
徐二夫人低下頭,斟酌了片刻才輕聲道:“是許嬷嬷親自看着......”
徐大夫人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許嬷嬷親自看着,那就是老太太的意思。
從此再也不必想着把徐遊接回來的事了,被這個孫女兒弄的晚年還要遭受懿旨申饬,弄的天下皆知,這是老太太的恥辱,老太太隻怕是恨不得把徐遊給生吞活剝。
徐家被鬧的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翁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去告訴太後。
她搖了搖頭,跟太後說:“徐老太太臨老了還要受這一場申饬,在她看來,隻怕這痛苦比迎娶公主的得意還要大的多,聽說當場就暈倒了,徐家請了太醫去,到半夜才從徐家出來,可見是病的不輕。
”
太後面色冷淡,絲毫不為所動。
徐老太太人老成精,真的自以為誰都能算計得了了,竟然還敢把主意打到宮裡來。
她不在意衛皇後,衛皇後那是真的蠢,被人算計那怨不得别人,可是徐老太太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對付的是楚庭川,太後卻不能袖手旁觀了。
嘉平帝如今唯一能撐得起來的兒子就是楚庭川了,若是沒了楚庭川,餘下的孩子們能否長成都是問題,這種事哪裡能由得英國公府插手?
就因為自己跟楚庭川的關系鬧得僵,便起了要除去楚庭川的念頭,不僅如此還真的付諸了行動,英國公府是真的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過了片刻,太後才回過神來看了翁姑一眼,忽而道:“媛兒那丫頭倒也是個好的。
”
太後說的媛兒指的是李媛。
這一次太後起了用徐遊來打擊徐家的念頭,也是因為李媛要出宮之際跟太後說的那天武甯伯府定親之時徐遊對于程岸異常熱絡的态度的事。
後來徐遊也曾三番四次去慶和伯府,可在之前,她卻是對慶和伯府從來不屑一顧的。
太後哪裡還聽不懂李媛話裡的深意。
這一次徐老太太給衛皇後挖了個大坑,她當即就想到了這件事,也真的是徐遊自己要作死,竟然在慶和伯府的花會上就勾引妹夫。
翁姑也搖了搖頭一臉的難以言表:“的确是如此,李姑娘倒是心細如發,難得的是還和錢姑娘關系好,這事兒說的恰是時候。
”
李媛這次說的事的确是很幫太後出了一口惡氣。
她想收拾徐老太太的确是有很多法子,但是這種現成的把柄當然是最好且也最讓人無話可說的。
翁姑剛想說話,嘉平帝便氣沖沖的進來了,跟太後請了安,便怒氣沖沖的道:“真是豈有此理!
徐家幹的這些蠢事兒!
”
昨天知道的時候,嘉平帝已經發過一通脾氣了,如今還是這麼氣沖沖的,太後就知道一定是禦史們今天收到了消息彈劾了徐家。
本身麼,姐姐勾引妹夫這一點就已經是天大的荒謬了,放在哪兒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何況這事兒還發生在國公府,事關一座國公府兩座伯府。
禦史們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事兒。
一定是風聞上奏,彈劾徐家管教不嚴,後宅混亂。
太後不動聲色的看着嘉平帝,也皺着眉頭道:“徐遊還在宮中陪了靜安一段時間,那些禦史如今更有話說了,真是害人害己!
”
可不是,嘉平帝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那些禦史們現在都把矛頭指向了靜安公主,指責說都是靜安公主太過縱容自己的伴讀,才讓徐遊做出這種勾引妹夫的事情來。
嘉平帝被氣的不輕。
他惱怒的道:“徐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家裡的女兒都是什麼教養!
竟然犯下這樣的過錯.......”
等到惱怒過後,他又覺得疲倦。
現在禦史一窩蜂的上奏,罵徐家的罵靜安公主的都有。
原本嘉平帝以為太後申饬的懿旨下去之後能夠堵上禦史的嘴巴,可是沒想到事情卻愈演愈烈。
他很是頭痛,忍不住問太後:“母後,這事兒隻怕一道懿旨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