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爺沒有出聲。
鄭如安是個二世祖沒錯,可是他就不信能混到這一步的二世祖當真就半點别的能耐都沒有,隻是個随意聽了幾句話就替人出頭的傻子。
說到底,鄭如安恐怕是有求于盛家,所以才會借着這件事出手來換取盛家人的好感,以圖結盟。
既然如此,那他何必在這件事當中過多插手呢?
如果鄭如安成功,那麼朱元完蛋完全是因為得罪了鄭如安被鄭如安整治,沒有人能夠說盛家和朱家什麼,盛家和朱家就少了一個燙手山芋。
而如果鄭如安不成功?
那朱元得罪了鄭如安,如果不依靠朱家和盛家,那她還能進宮去給太後治病?
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橫豎反正怎麼看保持沉默都是最好的做法,盛大爺站在小妹妹跟前,等到胡太醫說血止住了,得先把病人身上的污穢給清理幹淨好包紮傷口,便拉了拉小盛氏的袖子,對着底下的下人吩咐了幾句。
朱正松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開口了。
經過這件事,他已經放棄了之前想借着朱元牟利的想法-----這個丫頭太可怕了,你給她一巴掌,她能不帶猶豫的捅你一刀,這就是個锱铢必較且絲毫受不得委屈的主兒。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身上還隐藏着許多秘密。
朱大來的信裡頭已經寫的清清楚楚,朱元身邊有幾個高手。
可是他并沒有看見,那麼這幾個高手去了哪兒?
朱元根本就從來沒有把寶押在朱家,所以她對朱家毫無顧忌,對朱家的人也毫無容忍的必要,這從這次盛氏的事就完全能看得出來了。
盛氏耍心機燒毀了朱元娘的長生牌位,朱元就毫不遲疑連一刻也不能等,立即就讓馮琨摔破了頭。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見了血的。
再沒有什麼警告和教訓比這更血淋淋的了。
他對能不能繼續再掌控朱元已經沒有自信了,既然如此,如果盛家能借着鄭如安的手把朱元給料理了的話。
倒也不是不行。
這就是個禍害,付氏的死也始終是個隐患,如果朱元知道了當年的事?
現在本來紅兒和秋根他們就不見了......
朱正松沒有再吭聲。
朱元的正牌親爹和繼母都沒有表現出什麼反對的意思,倒是胡太醫站出來不叫人把人給帶走,陳家的後生咬了咬牙就站出來:“不關朱姑娘的事,朱姑娘根本沒有挑撥我們,是馮琨!
馮琨他知道我們的身份,竟然讓我們帶他去看我們妹妹!
”
陳家後生眼眶紅紅:“這個畜生,他自己壞事做盡,竟然還覺得自己是個好人,說是要求娶我妹妹,然後兩家做親戚把這件事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是人說的話嗎?
!
”陳家後生捏緊了拳頭,冷笑連連,氣的連脖子都紅了:“你們當初害的我們家身敗名裂,害的我妹妹差點兒死了,我們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啊!
現在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了,你們卻想娶我妹妹?
!
你讓我妹妹嫁給一個強、奸、犯?
!
”
鄭如安聽的很不耐煩。
不管怎麼說,朱元這耀武揚威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他厭惡了。
他自小就讨厭這種趾高氣揚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她們除了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還會什麼?
!
如果不是當初他的那個後娘非得撺掇着他爹把他給送到京城......
鄭如安眼裡的朱元逐漸跟童年時那個陰影重合,他目光冷漠的望着朱元,淡漠的問:“那這麼說,朱大小姐還是個好人?
”
他又看向胡太醫,沉聲問:“胡太醫,這位朱姑娘我如今要帶走,您老有什麼意見?
!
”
胡太醫一時沒有說話。
東廠名聲在外,大家總是有所顧忌的,連他也不能例外。
二樓的包間隻有一間自始至終沒什麼動靜,此時窗戶再次被推開一條縫,李名覺啧了一聲看向對面的顧傳玠,問他:“你不打算出聲幫一幫?
”
到底在青州算得上有點交情啊。
而且看顧傳玠的樣子,分明對朱元很感興趣的。
顧傳玠不置可否,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鄭如安根本不可怕,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可是常應卻不同,這是個真正難對付的老狐狸,鄭如安此人最怕的就是丢臉面,他如果在這個時候出聲幫忙,那就等于跟鄭如安徹底結下了梁子,到時候對于顧家十分不利。
至于朱元?
她也該嘗嘗到處得罪人的苦果了。
盛家和朱家也就算了,馮家也算了,可是她一到京城竟然就惹上鄭如安,這惹禍的本事真是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就算是真的有利用的價值,那也得磨一磨性子才能用。
胡太醫卷起手咳嗽了一聲,帶着點笑意還算是鎮定的說:“鄭大人可能不知道,朱姑娘身懷醫術,乃是五皇子的救命恩人......五皇子特意關照過我,讓我跟朱姑娘學金針技法,您要是把人給帶走了,那......”
鄭如安面色變了變。
朱正松和盛大爺也忍不住對視了一眼有些吃驚。
朱元從來也沒有提過五皇子,手握有如此資本和憑仗的人,為什麼這麼能忍得住?
從來都不曾拿出來給盛家和朱家示威?
這丫頭的心機當真是太深了,竟然這麼能沉得住氣。
鄭如安也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
他不過是覺得朱元這咄咄逼人的樣子實在是惹人厭,反正從前他踩死個把人跟踩死螞蟻沒什麼分别,他也就把朱元當成了這樣的人。
可是誰知道事情竟然這麼不受控制。
這丫頭竟然和楚庭川有關。
楚庭川的脾氣出了名的怪,而他雖然身體不好卻因為有祥瑞在身而格外受聖上和太後娘娘寵愛,鄭如安再橫,也沒有動五皇子身邊人的道理。
他冷冷的看了胡太醫一眼,問他:“你要多久才學的會?
”
胡太醫撓了撓頭,有些害怕似地,咳嗽了幾聲才說:“這......三年五載......”他看着鄭如安的臉色,陪笑道:“也或許一年半載就行了,這得看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