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主對此完全摸不着頭腦,她最近沒有做過什麼事,甚至前陣子因為想要恢複徐家婆媳的诰命的時候,也沒見父親發過這樣大的火,隻不過是讓她禁足,不許她去皇後和太後宮裡罷了。
可這一次天地良心,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父皇忽然就跟瘋了似地?
撤了婚事,撤了公主府,這事兒是要驚動天下的,可是父皇竟然絲毫也沒有征求她的意見,根本不為她的處境想一想。
隻要想到這些,靜安公主就覺得心如刀割。
連帶着心裡的絞痛都一點一點蔓延上來。
太醫來看了她幾次,都說她是郁結于心,又憤怒過度,因此血不歸經,心肺受損,讓她要多加保重身體,調養情緒。
可是任是誰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能夠保證不動怒不傷心的?
靜安公主覺得他都是在說些廢話,連太醫不敢擡頭看她,都被她認為是太醫在幸災樂禍,嘲笑她無能失寵。
這麼一重一重的壓力之下,靜安公主的病又更重了。
消息傳到太後宮裡,太後皺了皺眉看了翁姑一眼,将手裡的杯子交給翁姑,也有些疑惑:“皇帝這性子真是一陣一陣的,平時對她好的時候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就算是哀家竟然也不能對那個丫頭如何,可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就把人踩在地上了,也不管這是讓他曾經最心愛的女兒。
”
這話太後可以說,但是翁姑作為伺候的人卻絕對不能插花的。
她苦笑了一聲,将茶水接過來遞給底下的宮女,低聲道:“聖上這麼做,總是有道理的。
”
道理?
靜安之前把皇後氣成了隻有半條命,也沒見到皇帝真的有什麼動作。
她真正焦慮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似乎這變故是從皇覺寺回來之後就開始了的。
可是皇覺寺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楚庭川眼看着已經啟程回來了,很快就要回京,這件事會不會把他給牽扯進來?
如果會,那這事兒跟楚庭川又有什麼關系?
靜安這個丫頭是惹人厭煩,但是偏偏卻很合嘉平帝的心意,嘉平帝對她好的過分,不管她犯了多大的事,嘉平帝總是對她不能徹底狠下心來。
她擔心這件事如果是有楚庭川的手筆,那恐怕會留下後患。
“靜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太後看了翁姑一眼。
翁姑就急忙搖頭:“都問過了,她宮裡伺候的人都說靜安公主自己也很納悶,且求着鬧着要見聖上,要請聖上給她一個說法,好讓她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
可靜安公主也的确沒做什麼,靜安公主最近的動作都掌握在他們手心裡。
那到底是為什麼?
如果不是靜安公主的問題,而嘉平帝卻還一心要撤除婚約,不惜出爾反爾,那麼問題是不是出自徐家身上?
徐家......
如果是徐家的話,太後低頭咳嗽了幾句,正要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頭掌事太監交代了幾句話之後急匆匆的進來,一進來便跪下了:“老娘娘,出事了!
”
出事了?
!
太後最近因為靜安公主而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更加緊繃,整個人都徹底的驚住了,看了掌事太監一眼,聲音陰沉的問:“什麼事?
”
掌事太監面色還有些發白,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才急忙說:“英國公世子下獄了!
”
徐兆海?
!
果然是徐家!
太後如此想着,面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那這麼說的話,最近一直醞釀着的這場風暴是真的因為徐家而起,落在了徐家的身上,怪不得嘉平帝最近一直冷落靜安,而且将婚事給撤銷了,原來是因為這樣。
“知不知道因為什麼?
”太後淡淡問了一句,英國公府是重臣,是勳貴,要拿他們的世子下獄,總該有個了不得的理由。
掌事太監冷汗涔涔,語氣也越發的恭敬謹慎:“回老娘娘的話,是以勾結平南侯府,包庇平南侯的罪名下獄的。
”
平南侯府?
!
太後的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陸家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
當初都沒查出徐兆海什麼事來,怎麼這都過了這麼久卻忽然用這樣的罪名把徐兆海給抓起來了?
這中間必然是出了什麼事。
可是徐家向來很得嘉平帝的心意,能是什麼事讓嘉平帝如此雷厲風行,半點機會都不給他們?
大殿中沉默了許久,太後才皺着眉頭揮了揮手,讓掌事太監起來了。
她心中覺得奇怪,但是這件事畢竟是嘉平帝一手做主,态度還很堅決,她一時拿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該多事去問,便很是猶豫。
倒是晚間快要用膳的時候嘉平帝來了。
見翁姑正服侍太後吃藥,嘉平帝親自接過了藥碗,服侍太後用了藥,才問太後:“母後,若有個你很重視的人背叛了你,那你當如何?
”
這個問題問的如此直白,太後略想了想,便問:“皇帝是在說徐兆海?
”
嘉平帝目光炯炯看着太後,似乎并不意外似地:“太後知道了?
”
他向來都是很介意太後跟前朝還有牽扯的,但是太後這回卻并沒有避諱,她輕描淡寫的道:“你如此寵愛靜安,卻忽然做出撤除婚事的決定,哀家便覺得奇怪了,緊跟着你又拿了徐兆海下獄,這事兒這麼大,哀家怎麼會半點都聽不見?
”
這麼說也很說的過去。
嘉平帝心裡淡淡的那點猜忌很快就被對徐家的憤怒給壓過去了,他面色冷峻到了極點,語氣也很是嚴峻:“徐兆海不忠不義,這樣的人,朕怎麼能讓靜安嫁給他兒子?
!
”
不忠不義?
用了這樣嚴重的詞兒,可見是真的對徐兆海厭惡到極點了。
太後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皺起眉頭來:“皇帝從前可對徐家寵信有加,怎麼卻忽然如此震怒?
徐家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不成?
”
大逆不道?
嘉平帝冷哼了一聲。
在他看來,也差不離了。
徐家這些人都該死!
他不說話,太後察言觀色,卻知道他當真是如此想的,不由得便深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