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世澤愣住了。
小盛氏茫然了。
馮寶嘉和馮琨也不約而同的詫異的擡起頭來,不明就裡的看着楚庭川。
報什麼官?
去什麼官府?
他們家就是南昌城最大的官老爺了,楚庭川竟然還想讓他們家的人被官府審問?
!
這豈不是荒謬至極?
!
陳均堯噗通一聲朝着楚庭川跪下了,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無法開口。
馮世澤心裡嗤笑了一聲,放心了。
是啊,這件事對于陳家來說簡直是最大的醜聞,他們巴不得這件事永遠不被人知道,怎麼可能希望這件事被人重新提起來?
楚庭川真是高高在上太久了,根本不懂得别人的心思。
馮世澤咳嗽了一聲,見楚庭川和陳均堯都看過來,就說:“當年的事,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也說不上誰對誰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麼我就表個态,要不然這樣吧,我們同意讓陳姑娘進門......”他看着陳均堯要撲上來打人的樣子,急忙改口:“要不然,我們便多多贈送補償,這件事,為了陳姑娘的閨譽,也不可太過鬧大。
”
小盛氏心裡不甘,這個時候卻也隻能跟着勸告:“是啊,陳老爺子,不管怎麼說,這種事說出去總是對小姑娘的名聲沒好處的,本來大家現在都快忘了,要是舊事重提的話,隻怕到時候陳小姐沒法兒做人呢!
”
一直沒有開口的朱元發出一聲輕笑。
衆人都朝着她看過去。
馮寶嘉牙齒都快咬碎了,看着朱元沒好氣的冷笑:“你笑什麼?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
現在我們家這樣子,你很開心嗎?
!
”
楚庭川也朝朱元看過去,眼裡含着一點兒微妙的笑意。
朱元在心裡歎了口氣。
馮寶嘉總是這麼沒有腦子且欺軟怕硬,反正總能找着最軟的那個柿子來捏,她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反問道:“我不該笑嗎?
聽見如此可笑的話,為什麼還不準人笑?
”
“哦?
”楚庭川輕輕咳嗽一聲,仿佛身體的确不大好的樣子,面色略微有些蒼白的看着朱元,問她:“不知道朱姑娘為何覺得可笑?
”
“受害者倒好像成了罪人人人喊打,加害者卻自以為是高高在上,自以為是施舍且高貴的一方,這難道不可笑嗎?
”朱元沒有擡眼,聲音越來越冷:“身為女人便是原罪?
明明是被侮辱,最後卻還要感恩戴德對方能夠松口讓自己過門?
”
朱元嗤笑了一聲,擡起眼睛來:“這是哪門子的狗屁規矩?
!
憑什麼冤枉的被毀掉一生的該是受害的人!
?
憑什麼受害者反而覺得告官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
”
楚庭川看見她一雙好看的鳳眼裡有光芒閃動,好似星辰跌進了她的眼睛裡,叫這個姑娘整個人都在夜裡的月光下熠熠生輝。
真是好看。
像極了他幼年時養的那隻波斯貓。
嗯,不過眼前這隻顯然跟他家裡養的那隻不大一樣,爪子看起來可鋒利多了。
馮寶嘉氣的咬牙:“關你什麼事!
?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也有你插嘴的地方嗎?
!
”
陳均堯木然站在原地,朝着楚庭川一揖到底,語氣誠懇而堅定:“多謝五皇子替臣作主,這件事,臣要請奏聖上,上報大理寺,求大理寺給我,也給我孫女兒一個公道!
”
他紅了眼眶:“這件事,最受委屈的便是我可憐的孫女兒,她分明是被迫的,可是卻隻能狼狽的被千夫所指,幾次差點丢了性命,不僅是外頭的人,實際上,連我們自己也不敢完全信她,她天天跟我們說冤枉,卻從來得不到回應,所有人都讓她消停點,好似是她造成了我們陳家的衰弱和不幸......”
他情緒重新變得激動:“可是這根本就不該是她承受的東西!
分明是馮家的人害了她,從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有殿下在這裡作證,老臣懇請殿下替我們作主,我們陳家,我孫女陳信安,想要一個公道!
”
馮琨呆呆的沒有反應。
原來陳信安甯願死也不願意嫁給他嗎?
可是為什麼呢?
他分明已經賠過不是了,也分明是喜歡她的啊!
馮寶嘉已經快要氣瘋了,見楚庭川看向朱元的時候眼裡帶笑,便忍不住道:“殿下!
這件事分明就是她苦心孤詣的來算計我們家的,她跟陳家是一夥的,難道您看不出來嗎?
!
”
醒醒吧!
分明自己才是五皇子的表妹,分明她才算得上跟五皇子青梅竹馬。
五皇子為什麼甯願幫一個外人也不願意幫馮家遮掩?
!
楚庭川挑了挑眉,莫名其妙的看了馮寶嘉一眼,目光落在馮世澤和小盛氏頭上,微微搖了搖頭:“這件事既然被我碰見,實在沒有不管的道理,馮大人,你如今身份尴尬,疏不間親的道理想必不用我教你,你的知府還照舊當着,可是馮琨......就跟着我一道進京去罷,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想必大理寺會給出一個很公正的判決的。
”
馮世澤倒是不慌。
他明白了,五皇子肯定是不想當着陳均堯的面來偏心馮家。
誰不知道大理寺寺丞乃是盛閣老的門生呢。
這有什麼,哪怕是三司會審,哪怕真是罪名定了,難道還能定死罪嗎?
!
沒有這個道理!
何況進了京城,能活動的範圍就大的多了,有嶽父大人在,有貴妃娘娘在,他的兒子還能受了什麼委屈不成?
他神情微妙的看了楚庭川一眼,恭恭敬敬的磕下頭去:“五皇子殿下英明!
殿下所言,下官不敢不遵,一切都遵從殿下之意。
”
楚庭川知道馮世澤想的差了,不過沒關系。
反正他也沒打算解釋,他微笑着看着馮世澤磕完頭,拍拍衣袖站起身來要走。
馮世澤就急忙站起身來挽留,之前不是說好了,五皇子殿下是要住他們家的嗎?
楚庭川笑了笑:“卿家事多,恐怕不好招待,還是不叨擾了。
”
連住也不肯住了,馮世澤難免有點兒心裡不是滋味,看了女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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