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武甯伯府的生辰會她是不想參加的。
從小到大,作為表妹的錢嵘都是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頭,對她言聽計從的,這個表妹心地不壞,除了脾氣驕縱任性了些,幾乎極好拿捏。
所以徐遊向來很喜歡跟她來往。
小的時候,每次徐遊跟自己妹妹徐三姑娘有了什麼龃龉,都是錢嵘率先沖在前頭,給了二房許多難堪。
一開始對着朱元的挑釁也是,也是錢嵘跑在了最前頭。
可是最近錢嵘卻變了,不僅對着那個姓朱的言笑晏晏,甚至還總跟在她屁股後頭,這回白馬寺的事情上,朱元出事,錢嵘算得上最擔心的那個了,一直在替朱元姐弟開脫。
徐遊對于朱元的挫敗感,是從很多的小事上堆積起來的。
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學識品貌,她自認為沒有一樣比不上朱元,可是結果太後卻對朱元青眼有加,王太傅家也把朱元當成座上客,還有四公主六公主的喜歡,朱元的縣主封号,這些榮寵一時壓得京城其他貴女們黯然無光。
沒有一個人會甘心的。
至少徐遊絕對不會甘心,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這種老鼠屎就該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老鼠洞裡,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世上。
她憑什麼比自己還要風光,憑什麼讓兩個這世上如今炙手可熱的男人為她神魂颠倒?
她到底憑什麼?
!
她不過就是個賤種!
可是現在既然母親這麼說,徐遊想到自己的處境,最近這些天又經曆了家裡的這些事,她總算是冷靜了下來,過了許久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您放心吧,阿嵘以前跟我最親,我知道怎麼做了。
”
不過就是一條狗,小的時候徐老太太為她們表姐妹定了一樣的布料做衣裳,她的新衣裳因為她偷偷去摘花勾爛了,她便哄着錢嵘玩遊戲,最後換上了錢嵘的衣服,害的錢嵘在花園裡當衆被錢二夫人訓斥了一頓。
到這麼大,錢嵘都不知道衣服原來不是她自己弄壞的。
她難道還會拿一個錢嵘沒有辦法?
世子夫人對于這方面倒是沒太擔心,畢竟徐遊的确是從小便跟錢嵘她們感情好,是手帕交,一起長大的,怎麼說也都有情分在,朱元不過就是最近才跟她們混的熟悉了,哪裡能比得上徐遊跟她們感情深厚。
人不能沒朋友的。
哪怕是鮮花也要有綠葉襯托嘛,不然沒有朋友來往,就算是再富貴幸福體面,又給誰看呢?
豈不是錦衣夜行?
她笑了一聲:“你知道這個道理便好了,她們原本就跟你好的,你要珍惜,别把她們給推向朱元了。
”
說着,世子夫人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還有,你的表姨她們......”
徐遊立即就反應過來,她隻有叫範夫人的幾個女兒才叫做表姨。
雖然年紀差不多,但是其實輩分是有相差的,徐遊擡頭看着自己母親,有些恍然的問:“娘你是說,這一次她們還請了表姨她們?
”
可是表姨不是被退親了嗎?
這個時候錢嵘竟然還請她們?
一定是看了朱元的面子,畢竟表姨她們一家現在可跟朱元走的親近的很!
錢嵘一定是在給朱元面子!
徐遊心裡有些不舒服。
可是她很快便調整了過來,翹起嘴角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真正等到了武甯伯府,徐遊也的确是恢複到了從前溫婉大方的模樣,連帶着之前對她有些看法的李媛都有些不好意思。
錢嵘也松了口氣,她到底是自己的表姐,錢嵘怎麼會不希望她好?
等到範瑩範若來了,徐遊便拿着團扇緩緩站起來,笑容滿面的問好:“表姨,你們來啦?
你們離得遠了些,我還以為你們要晚一些才過來。
”
範若的心情不好,加上之前徐老太太總是居高臨下的欺負範夫人,上次更是在趙家打了範夫人,她對着當時冷眼旁觀看笑話的徐遊也半點好感都沒有,哼了一聲便不陰不陽的冷笑:“免了吧,我們怎麼能當徐大小姐的表姨?
徐大小姐真是太擡舉我們了。
”
範瑩脾氣溫和,便皺着眉頭急忙拉了拉妹妹的衣袖。
徐遊有些尴尬,卻并沒有發作,隻是苦笑了一聲道:“我也知道祖母跟姨奶奶她有些争執,可那畢竟是長輩的事,我們也沒辦法......”
她面色憔悴,範瑩見她這麼虛弱,便扯了扯範若的手,扯開了一抹笑道:“沒事,小遊你别跟我妹妹一般見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沒什麼壞心的。
”
徐遊立即便春風滿面的笑了起來:“怎麼會,這件事本來就是大人們之間的事......我是個小輩,也做不了什麼,表姨怪我也是應當的。
真是對不住,這次的事讓姨奶奶受了許多委屈,連表姨你的婚事也......”
範若立即就變了臉色,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拉着她們兩個走了幾步轉到了邊上的小路上:“你在胡說些什麼?
!
這些事也是你一個小輩該動不動放在嘴邊的嗎?
!
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
徐遊急忙擺手,見範瑩哭了起來,便也跟着咬唇低頭:“表姨,這件事是祖母的錯,但是祖母已經後悔了,她一回家就後悔了,被太外祖母訓斥過後,她便請了人去找了姨奶奶,告訴姨奶奶,蘇家這門親事還可以照舊.......”
範瑩咬住了嘴唇,她不知道這件事。
母親跟父親都沒有提起過,他們分明都說蘇家不會回頭了,提都沒有提過蘇家的事。
範若也睜大了眼睛:“你胡說什麼?
!
我們家裡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定又是你們在胡亂說話!
”
徐遊急忙搖頭:“這怎麼會呢?
是母親這麼說的,蘇家的人昨天還來過我們家呢,還想去姨奶奶那裡賠不是,隻是被姨奶奶給拒之門外,所以才又回來了......我母親還讓我跟你們解釋解釋呢,這件事的确是我們家做的不對,怎麼也不該拿這樣的事來說氣話,可是畢竟蘇家這門親事早就已經定好了,而且蘇家也的确是難道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