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軒休息了幾日,就跟雲擎與玉熙說他要去外面走走。
雲擎有些不願,嘟囔道:“你走了,就沒人陪我下棋了。
”玉熙跟柳兒都會陪他下棋,不過因為兩人都不準他悔棋,導緻雲擎都不願意跟她們下了。
不能悔棋,下着沒意思呀!
啟軒哄小孩一樣哄着雲擎:“爹,我就在周邊轉轉,一個多月就回來了。
”他這次也不去很遠,就在河北境内轉一轉。
“你說的。
要兩個月内沒回來,我到時候派人将你逮了回來。
”
啟軒笑着說道:“爹,我肯定會回來。
”父母年歲大了,他現在也不敢在像以前那般一走就是一年。
最多在外面轉個一兩月就回來,有時間還是的多陪陪父母。
計劃趕不上變化。
回家的時候,啟軒看到戴彥歆眼眶紅紅的。
啟軒坐到戴彥歆旁邊,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戴家出什麼事了?
”家裡一切都好,能讓戴彥歆難過的隻有戴家了。
而且,很可能是戴剛毅。
戴彥歆取了繡着玉蘭的手帕擦了眼淚,哽咽道:“大哥來信跟我說,叔叔又病倒了。
”除了兒女,戴彥歆最挂念的就是戴剛毅了。
偏偏戴剛毅年歲大了,身體越來越差。
啟軒有些費解:“前些日子,你不還說叔父的身體很好嗎?
”才多少日子,就這般兇險了。
戴彥歆搖頭道:“說是風寒引起的。
”年歲大了,一個小小的風寒都能要了人命。
啟軒想了下說道:“你若是放心不下,我陪你回老家一趟。
”
戴彥歆搖頭說道:“年底晡哥兒要成親,事情千頭萬緒的,哪走得開。
”兒子的婚事,可馬虎不的。
啟軒笑道:“現在也才五月份,來回三個月時足夠了,中秋之前,肯定能回來。
先期要買的東西交給文氏,其他的我們回來再料理。
”晡哥兒的婚禮,定在十二月中旬。
戴彥歆有些猶豫。
啟軒說道:“叔父年歲越來越大,身體也越來越好。
你這次若不回去,可能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
在戴彥歆心中,戴剛毅那是等同父親的存在。
聽到這話,戴彥歆再不猶豫:“好,那我現在就讓人收拾東西,過兩日就啟程。
”既決定回去,那就盡快回。
窦側妃知道啟軒要陪戴彥歆回老家,心裡針紮了一樣難受。
啟軒心頭一軟,說道:“明年,明年我帶着毅康陪你回一趟老家。
”
窦側妃一愣,轉而欣喜不已地問道:“真的嗎?
王爺你真陪我回去?
”
啟軒看到她這個模樣,好笑地說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
中午飯,就在碧春院用的。
窦側妃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家常菜。
小廚房砌好以後,窦側妃都沒要廚娘。
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弄,有時候啟軒跟毅康不在碧春院吃她懶懶的不想動,就直接吃大廚房的。
用過膳,啟軒休息了下就出去了。
他前兩日跟一個朋友約好,一起品茶賞畫。
如今跟啟軒來往的,都是在書法或者畫藝等方面有所成就的。
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基本都不來往了。
過了兩日,戴彥歆就與啟軒兩人啟程去了江西。
旪哥兒不放心,讓晡哥兒跟着去。
走了兩天陸路,一群人就上了船。
開始啟軒擔心戴彥歆會暈船,結果半點事都沒有。
反倒是他,吐的不行。
躺床上,啟軒說道:“看來這幾年日日關在家中,身體都比以前差了許多。
”一般隻有頭次坐船才會暈,他這些年都不知道坐了多少次船了。
結果,現在竟然還暈船。
戴彥歆笑着說道:“那以後可别再總關在屋子裡。
”作畫時就跟入魔了似的,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人。
雖然她很欣慰啟軒變好,可這個樣子還是讓她很擔心。
啟軒笑着說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其實這種事,并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
不過他以後,不可能在如此高強度地作畫。
以後除非是碰到讓他心動或者特别喜歡,否則是絕不動筆。
至于别人來求畫,不是特别親近的,他都不會畫的。
這次比較順利,天氣一直都很好。
隻用了半個月,他們就到了昌州。
因為是突然決定回來探望戴剛毅,所以戴家在他們抵達的前兩日才的消息。
剛将院子收拾出來,兩人就到了。
戴家派人在城門口守着,所以啟軒與戴彥歆一入城戴家大老爺都知道了。
戴大老爺帶着家小在大門口候着兩人。
看到啟軒跟戴彥歆,戴家大老爺就帶着全家人跪在地上,高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啟軒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陣勢:“都起來吧!
一家人,無需講這些虛禮。
”
戴彥歆急切地問道:“大哥,叔父怎麼樣?
身體可還好?
”
戴大老爺沒有回這話,而是輕聲說道:“王妃車馬勞頓,先進屋喝口茶休息下,其他事晚些再說。
”戴剛毅的身體越來越差,大夫說可能就在這段時間了。
如今戴彥歆已經來了,這事想瞞也瞞不住。
戴彥歆挂念戴剛毅:“帶我去見叔父吧!
”見了人,她才放心。
進了屋,啟軒皺着眉頭問道:“這屋裡還點了香?
”不僅僅有藥味,還有香味。
這兩種味混雜在一起,非常刺鼻。
戴大老爺點頭道:“我爹聞不得藥味,聞着就睡不着,所以就在屋點了香。
”
啟軒這才沒說話。
戴彥歆看到一臉灰敗的戴剛毅,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蹲在床前,戴彥歆握着他的手一邊哭一邊叫道:“叔父、叔父,彥歆來看你了。
”
戴剛毅睜開眼睛,看了戴彥歆半天才說道:“是凝凝來了呀!
”
戴彥歆神色一頓,凝凝是戴剛毅的大女兒,嫁的是山東望族薛家。
因為太遠,加上還有婆婆,所以薛凝并沒有回來。
擡頭看向戴大老爺,見他點頭戴彥歆悲痛難忍。
記憶之中仿若一座大山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的束縛,如今卻是病得連人都認錯。
握着戴剛毅的手,戴彥歆忍着悲痛笑着道:“叔叔,我是彥歆呀!
叔父,我是彥歆。
”
戴剛毅想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哦,是彥歆呀!
彥歆,你怎麼回來了?
你回來,孩子們怎麼辦呢?
”
“叔叔,有旪哥兒跟他媳婦在呢!
府裡的事交給他們兩人處理就好了。
”
戴剛毅一呆,然後恍然大悟:“哦,我都忘記了旪哥兒都已經成親了。
對了,彥歆,軒王還在外面遊玩沒回家嗎?
”他不僅反應變慢,記憶也出現混亂了。
啟軒有些臉紅。
戴大老爺忙指着站在戴彥歆旁邊的啟軒說道:“爹,王爺在這裡。
”
啟軒蹲下來,朝着戴剛毅說道:“叔父,我是啟軒,我跟彥歆來看望你了。
”
戴剛毅拉着啟軒的手說道:“軒王,彥歆這孩子命苦,小小年歲就沒了爹她娘又改嫁了。
我剛将她接到府裡來侍,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軒王,你要好好對彥歆。
要不然,她有苦都不知道往哪裡訴了。
”
啟軒點頭道:“叔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彥歆,以後再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
戴剛毅點頭道:“好、好、好。
”
說了一小會話,戴剛毅身體受不住地又睡過去了。
戴彥歆擦了眼淚,走出屋子問了戴大老爺問道:“大哥,大夫怎麼說?
”隻看他的情況,就知道不妙了。
隻是戴彥歆心裡,還存着一絲的希翼。
戴大老爺也沒瞞着戴彥歆:“大夫說,就在這些日子了。
我已經寫信給二弟他們,讓他們盡快趕回來。
”戴家大老爺不是讀書的料,讀了那麼多年書也隻是考中個秀才。
所以,他就留在家裡料理庶務照顧兩位老人。
戴家二老爺考中了同進士,得戴剛毅的庇護如今也才隻是個五品的知州。
就這樣下去,四品就到頂了。
不僅戴大老爺這一代沒個會讀書的,就是下一代也沒出現個天賦好的。
按照這個趨勢,戴剛毅這一支很可能會沒落了。
正因為如此,他們特備重視戴彥歆這門親。
戴彥歆眼淚又來了。
啟軒輕輕拍了下戴彥歆的後背,然後才問了戴大老爺:“大哥,我跟彥歆還沒去見嬸娘,帶我們去見下嬸娘吧!
”
戴大老爺猶豫下說道:“我娘還在鄉下莊子上,沒回來。
”
戴彥歆真不知道這事,問道:“叔叔都病成這個樣子,嬸娘怎麼還呆在鄉下莊子不回來呢?
”主要是夫妻以前感情很不錯,所以戴老夫人此舉有些令人費解。
身為子女,也不好說父母的不是。
戴大老爺含糊道:“前些日子爹跟娘鬧了一些矛盾,娘一氣之下就去了鄉下莊子不回來了。
”
看到戴彥歆臉色難看,戴大老爺忙解釋道:“我娘走的時候,爹還好好的。
”這意思是,戴剛毅的病與戴老夫人沒有關系。
戴彥歆神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房子已經收拾好了,啟軒看到這小院子直皺眉頭。
等戴大老爺走後,戴彥歆說道:“我們也沒提前通知他們,這麼短的時間将房子收拾出來還布置得這般好,用了心。
”
兩天時間,真有心就不會給他們住這麼個小院子了。
戴彥歆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别怪大哥,他也有他的難處。
”小輩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而二房又明顯強于大房,所以戴大老爺有時候也很難做。
啟軒說道:“你不介意就好。
”他是無所謂的,就是覺得戴家怠慢了彥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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