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了功,吃得就多了。
看着一大盤得洋芋被吃了個幹淨,窦姨娘都有些發愁了。
“兩畝田,這四袋洋芋跟番薯都未必夠做良種。
你說,我們下了種以後吃什麼?”他們跟村裡的人也不熟,想跟他們去找吃得估計人家也不帶。
可在這種地方,憑借他們兩個人也無法生存。
啟軒有些詫異地說道:“你沒種過洋芋跟番薯吧?
洋芋培養出牙胚,一個牙胚就能做一個種了。
番薯到時候培養出藤蔓,直接插将藤插到土裡就行了。
”
窦姨娘有些意外:“你竟然懂這個?
”
“耳濡目染,自然也就懂了。
”其實玉熙會跟幾個孩子說很多東西。
隻不過,啟軒對這個不大感興趣。
所以玉熙說的很多話,他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窦姨娘了然,這大概就是别人所說的家學淵源了。
父母懂得東西,平日也會教導孩子。
聽得多了,孩子也就懂了。
啟軒有些羞愧。
原來他娘平日特意跟他們說這些,還有這層意思再裡面。
可惜,他以前都不懂。
兩人吃完飯,又扛着鋤頭去荒地開荒了。
昨日是頭天還好,今日兩人都有些受不了。
晚上回家,啟軒都不敢碰手上的血泡。
一碰,就疼得厲害。
自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罪。
窦姨娘手上也有血泡,隻是她比較能忍:“這血泡必須挑破,挑破好得快。
”
這個啟軒小時候練功或者練字手掌心也磨得很疼,但擦了藥就好:“用什麼來挑呢?
”他們家,又沒針線。
窦姨娘覺得啟軒特矯情,抓了手過來直接用手給他挑破了,疼的啟軒龇牙咧嘴。
手指連心,啟軒疼得躺在床上裝死:“今日我全身都疼,就不練功了。
”
窦姨娘也累得不行,實在是沒力氣再罵人了:“随你的便吧!
我要真死了也隻能怪自己識人不清,死了也是活該。
”
啟軒無奈,隻能拖着疲憊的身體出去練功了。
等練完功,都累成狗了。
回了房間,抓起一個生的番薯吃。
吃完以後,洗刷了下才上床睡覺。
窦姨娘聽到雷鳴般的鼾聲無法入眠。
也是累着了,平日裡啟軒是不打呼的。
不管做什麼,開頭總是最難的。
一旦堅持下來,适應了,就會覺得也沒那麼難。
半個月以後,啟軒就适應了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熄的生活。
不過此時,兩人都曬的黑不溜秋的了。
這日,啟軒正才清除一叢灌木。
就見窦姨娘再那裡驚叫道:“你要做什麼?
”窦姨娘之前說去村長夫人那裡學阿加村的話,可她又要種菜又要開荒還得洗衣做飯,每日從早忙到晚根本就沒停歇的時間。
啟軒轉過頭,就看見一個臉黑的跟木炭似的全身都是肌肉的男子正逼近倒在地上的窦姨娘。
隻看這模樣,就知道這肌肉男要對她意圖不軌。
啟軒舉起斧頭沖過去,大叫道:“識趣的趕緊給我滾,要不然我砍死你。
”
打過架的人都知道,打架時最忌諱廢話多了。
偏偏啟軒自小到大,就沒單獨打過架。
所以,錯失了偷襲的最佳時機。
肌肉男放開窦姨娘,朝着啟軒走去。
啟軒舉起斧頭朝着肌肉男砍去。
可惜肌肉男早有提防,避開他的這一斧頭,然後抓住了斧頭一腳将啟軒踹倒在地。
這肌肉男的力氣很大,用盡全力的一腳讓啟軒當場吐了血。
不過,啟軒很快又爬起來。
沒等他站穩,肌肉男又将他打倒在地。
這男人下手可比村長兒子很多了,他的拳頭都是往啟軒肚子上招呼。
啟軒大聲地叫道:“古九、古九你快出來。
古九,你快來救我。
”在蜀地的時候,阿三跟阿四在暗中保護他。
啟軒相信,古九也一定會在暗中保護他的。
如今他有性命危險,古九一定會出現的。
玉熙确實不可能放任他跟窦姨娘在這種地方。
可問題是,隐在暗處的古九根本不願現身,就冷冷地看着他被打。
像軒王這樣的,那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現在要現身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還不如讓他陷入絕望之中,然後才會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來。
肌肉男男并不知道啟軒在叫什麼,不過他覺得啟軒的聲音很刺耳,一拳頭打在他臉上。
肌肉男打的,可比村長兒子狠多了。
啟軒吐了一口血,血裡還帶了兩顆牙齒。
肌肉男又一拳打在啟軒肚子上,疼的他蜷縮成一團。
窦姨娘此時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沖上去推開了肌肉男:“王爺、王爺你怎麼了?
”
啟軒看了窦姨娘一眼,就暈過去了。
再醒過來時,啟軒發現自己在屋子裡了。
他想起身,可剛一動全身就疼得厲害。
自小到大,還沒遭過這樣的罪。
窦姨娘端了一碗湯過來,朝着他說道:“你受了很重的傷,不能動。
”
看着窦姨娘的衣裳完好無損,啟軒忙問道:“古九呢?
古九在哪裡,我要見他。
”他以為是古九救了他們。
窦姨娘眼眶一紅:“是尼提救了我們。
”啟軒昏迷,那肌肉男正想欺負窦姨娘時,尼提出現了。
兩個人打了一架,尼提勝出,那肌肉男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來。
隻是這些話,她怕說出來刺激啟軒。
啟軒傻眼了:“不是古九救的我們?
那古九呢?
古九在哪?
”
窦姨娘搖頭說道:“不知道。
從出事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
”原本窦姨娘也以為古九會在暗中保護他們。
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不可能,他怎麼會沒有出現。
”想到他一次次讓雲擎跟玉熙失望,上次回京甚至都沒去看望他們。
他們傷心之下,真可能放棄他不管他的死活了。
啟軒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爹、娘,你們真不要我了嗎?
爹、娘,孩兒知道錯了,孩子真知道錯了,你們别丢下我不管。
”
要不是看啟軒重傷在身,窦姨娘真會一巴掌呼過去。
她自己今日也受到很大的驚吓,可還的克服心頭的恐懼照顧雲啟軒,如今還的看他哭得這鬼樣,氣的胸口疼:“管?
你算算自己都多大年歲了?
都快四十歲馬上要當祖父的人,還在這裡哭太上皇跟太後不管你。
你不嫌丢人,我都嫌寒攙。
”
啟軒沉浸在被父母丢棄不要的痛苦之中,哭得都停不下來。
窦姨娘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你夠了沒有,我都差點被糟蹋了你還在這哭?
你哭什麼,該哭的是我才對。
你說我怎麼就找了你這麼一個窩囊廢。
”
啟軒此時心情很不好:“你說誰窩囊廢,要不是我,你跟你家人能過上好日子嗎?
”
“好日子?
你看看我現在過的什麼日子?
跟着你啃番薯洋芋也就算了,還得提心吊膽。
你說,我這圖的什麼?
”她真的後悔了,後悔跟着啟軒出來了。
留在軒王府,哪用受這些罪。
啟軒這會心情也不好,破罐子破摔了:“你後悔了?
後悔了你可以走呀!
我又沒求着你留下。
”窦姨娘走了,就讓他一個人死在這裡好了。
反正爹娘,也不要他了。
窦姨娘聽了這話,氣的都快要吐血了:“若是能走,你當我不想走願意留在這裡照顧你這個窩囊廢。
若不是毅康在京城,你以為我會管你的死活。
”
越說,窦姨娘越生氣:“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姐弟六人,别說皇上跟睿王他們三兄弟。
就是大長公主跟二長公主都那麼有出息,怎麼就你這麼爛泥扶不上牆呢?
”很多人家會傾盡全力培養兒子,對女兒就沒那麼盡心了。
可是大長公主成為了古往今來第一位女元帥,二長公主成了大琴師。
而雲啟軒不僅一事無成,還處處沾花惹草。
“你說誰爛泥扶不上牆呢?
”
窦姨娘此時也在氣頭上,說話半點情面都不留:“難道我說錯了?
太上皇跟太後請了最好的師傅教你武功,還放你到軍中曆練了幾年。
可你呢?
連個野蠻人都打不過。
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你是好久沒練功,這才打不過他。
”
啟軒沒吭聲,因為他心裡确實就是這麼想的。
要當年,那狗東西肯定打不過他。
窦姨娘氣的擰了啟軒的大腿,看着啟軒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才說道:“見到自己女人被欺負,有血性的男人肯定是想着好好練功然後去報仇。
可是你呢?
你剛才在做什麼?
你在抱怨太上皇跟太後不管你。
我想,太上皇跟太後這輩子最糟心的莫過于生了你這麼一個窩囊廢的兒子了。
”
這話,正好刺到了啟軒的痛處:“是,大姐大哥他們都出息,就我窩囊沒用。
所以,我爹娘才不喜歡我,才從不管我。
”啟軒比較敏感,不像啟睿那般大咧咧的。
敏感的人,想得也就比較多。
偏偏玉熙很忙顧不來所有的孩子,沒發現啟軒的這個心思。
否則,她肯定會好好引導的。
窦姨娘覺得自己真開了眼了,當下怒罵道:“太上皇跟太後沒管你?
雲啟軒,你到底有沒有心肝呀?
是誰給你請名師教你讀書識字?
是誰給你請的師傅教你武功?
是誰讓你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羅綢緞?
是誰在你生病的時候不眠不夜在床邊照顧你?
是誰為你娶了天仙似的妻子?
是誰在給你養着妻兒美妾讓你逍遙自在。
”
見啟軒看着她,窦姨娘說道:“怎麼?
難道我有說錯,你覺得憑你自己能養活軒王府幾百号人?
你也就會投胎,投在了太後的肚子裡。
你要投胎在農家,媳婦娶不上。
”
頓了下,窦姨娘說道:“要我說,不是太上皇跟太後沒管你,是他們管得太多。
所以,才讓你變得這般狼心狗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