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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走進來禀道:“夫人,那女子在外面候着。
”
全嬷嬷這才跟玉熙說了一下張氏的背景:“張氏是泉州城人士,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能書會寫。
不過家到中落,最後嫁了泉州城一姓錢的商戶人家。
去年十一月,她兄長帶着妻兒走娘家遭了匪徒都沒了,父母受不住打擊跟着也去了。
因為悲痛過度一時沒察,孩子就溺死在水塘裡。
”
玉熙說道:“孩子身邊乳娘丫鬟都跟着,怎麼會溺水而亡?
”這分明是有貓膩。
全嬷嬷沒給予點評,隻是說道:“錢大官人因為兒子的死遷怒于張氏,寫下休書趕出了錢家。
她生無可戀,所以就投河自盡,我是在河岸邊撿到她的。
”也算是積了一份福德。
玉熙覺得這張氏可真倒黴,娘家人一夜之間全沒了不說,孩子也被人謀害了,自己還被休了趕出去。
就算換成她,也想一死了之了。
有的時候,活着比死更難。
張麗娘進了屋,就跪在地上:“見過夫人。
”
玉熙認真打量了一下,可惜這會張麗娘很瘦,瘦得都有些脫形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從泉州城熬到榆城來的。
玉熙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等張麗娘起身以後,玉熙道:“你擅長什麼?
”
張麗娘輕聲說道:“算賬、女紅這些都會。
”沒想到以前隻是打發時間的東西,如今要靠它謀生。
玉熙嗯了一聲:“正好我身邊沒有擅長針線活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這差事?
”見張麗娘準備道謝,玉熙說道:“想留在我身邊當差,必須簽下死契。
”哪怕是全嬷嬷帶來的人,也不能破例。
張麗娘自然沒有異議,點頭說道:“好。
”已經低到塵埃,哪裡還有挑選的餘地。
全嬷嬷等張麗娘出去以後,跟玉熙說道:“張氏心性很好,各方面也都拿得出手。
也是打擊太大才會輕生。
等我将她調教好了,能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也是玉熙身邊得用的人太少了,正好這張氏又無路可去。
不過張氏娘家沒人也沒孩子拖累,也不擔心背叛玉熙。
玉熙有些慚愧:“嬷嬷這麼大年歲還要你為我操勞?
”原該讓嬷嬷安享晚年才成。
全嬷嬷笑着一下,說道:“以前總想着過個安甯祥和的晚年。
到這會才知道無事可做才可怕,有事操勞反倒精神更好。
”
正說着話,藍媽媽将柳兒給抱過來了。
柳兒望着全嬷嬷,露出甜甜的一個笑容,看得全嬷嬷的心都酥了。
藍媽媽笑着說道:“嬷嬷,二姑娘平常很少笑,沒想到看到嬷嬷就笑得這般開心,定然是極喜歡嬷嬷了。
”柳兒三個月不到大的孩子知道什麼,不過是碰巧而已。
全嬷嬷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說道:“二姑娘長的好,不過就是太弱了一些。
”柳兒五官長得很好,皮膚又白,長大以後定然是個大美人。
這女子有了好容貌,天生占了優勢了。
玉熙聽到這話神色黯然,說道:“柳兒因為是早産,腸胃虛弱,到現在吐奶還很嚴重。
”
全嬷嬷輕輕地摸了一下柳兒的小臉,輕聲說道:“不着急,腸胃虛弱慢慢調理就是,總能好的。
”
藍媽媽是國公府的家人,哪能不知道全嬷嬷的本事。
既然全嬷嬷說能調理好,那肯定沒錯。
藍媽媽喜極而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為着柳兒,這幾個月藍媽媽是吃得不好睡得不香,真正的殚精竭慮。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擔心柳兒養不住。
全嬷嬷卻是轉頭說玉熙:“你身體也虧損的太厲害了。
必須精心調養,要不然肯定會落下後患的。
”
玉熙忙說道:“我最近有在泡藥浴,吃藥膳,現在感覺好了很多。
不過嬷嬷來了,我相信我會好得更快的。
”不過每次吃自己做的藥膳,玉熙都有種生不死的感覺。
全嬷嬷看着玉熙一臉解脫的神情,說道:“當初讓你一心一意學藥理你不願意,一心幾用如何能學精,受苦也該。
”全嬷嬷教導玉熙半點沒藏私,可玉熙要學的東西太多。
最後,就隻學了點皮毛。
熬的那些藥膳,有用是沒錯,但讓吃的人痛苦不已。
玉熙被訓斥了也不生氣,仍笑着說道:“當初也是想多學些東西傍身,防備着萬一。
哪裡成想……”若不是嫁給雲擎,她當初學的那些東西足夠用的。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若她早知道自己要遭這麼多罪,肯定不學那些畫啊什麼的,隻一心學藥理。
全嬷嬷說道:“将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她平生就隻收了這麼一個女弟子,結果比别人收十個女弟子還折騰。
不得不錯,越想省事,事越多了。
把完脈,又問了玉熙不少的問題,聽了玉熙的回答,全嬷嬷沉吟片刻後說道:“下午的時候,将給你治病的大夫叫過來下。
”
玉熙點頭答應下來。
用午膳,看着一桌子的菜,全嬷嬷說道:“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要再這般浪費了。
”一桌子十二個菜,就兩人再加個棗棗哪裡吃得完,純屬浪費了。
玉熙笑着道:“白媽媽學了不少西北菜,味道都不錯。
以後嬷嬷想吃什麼,直接讓白媽媽做。
”
全嬷嬷看着碟子裡裝的臘汁肉加馍,好笑道:“我在京城呆了二十多年,要吃也是吃京菜。
”以前想念臊子面油潑面,不過那隻是念想。
若天天吃,身體可受不住。
用完午膳,全嬷嬷就去休息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趕路,可累得夠嗆了。
也幸虧全嬷嬷原本就是陝西人,說的是陝西的話,要不然能不能安全到榆城,還真說不定。
玉熙下午又開始忙了起來。
申時初,甘草疾步過來跟玉熙說道:“夫人,老太爺回來了。
”現在外面的事都是霍長青在處理,霍長青非常忙碌。
每日早出晚歸的。
霍長青看到玉熙的時候非常驚訝,自從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兩人再沒單獨說過話了。
有什麼事,都是由許武傳達的。
玉熙一臉羞愧地說道:“霍叔,對不起。
”玉熙是為上次的事來道歉的。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霍長青皺起了眉頭:“你做了什麼事?
”也是最近軍營裡的事太多,讓他忽視了府邸裡的事。
玉熙低着頭說道:“你能親自教導棗棗是棗棗的福氣,我不該跟你提嗎勞什子條件。
”當時完全是鑽了牛角尖,總想抓着一些東西讓自己安心。
可現在回轉一想,抓了東西丢了人心,得不償失。
霍長青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玉熙是為這事來道歉的。
霍長青擺擺手說道:“都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玉熙當時的态度讓霍長青很不舒服,不過他也清楚這事是他挑起來的,要怪也得先怪自己。
玉熙苦笑着說道:“霍叔,我也不怕你笑話,當時聽到自己身體受創五年之内不能要孩子,我很擔心也很害怕。
擔心雲擎會跟符天磊一樣會納小,也害怕自己會落到跟陳氏一樣的境地。
那段時間我甚至晚上做噩夢,夢見了我變成了陳氏。
”玉熙确實做了噩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陳氏,不過那是在霍長青找她談話的當天晚上。
霍長青沒想到玉熙會說這話,愣住了。
玉熙眼眶都紅了,說道:“雲擎又不在身邊,這些話我也不能跟别人說,隻能忍在心頭。
正好在這個時候,你過來跟我說要教棗棗武功,我當時就鑽了牛角尖,認定是你是看我沒生兒子想拿了棗棗當借口,其實就是想給雲擎納妾……”
霍長青皺了下眉頭,說道:“若我這麼看重子嗣,我早就逼了雲擎成親生子,也不會讓他過了二十還沒成親。
”霍長青從不幹涉雲擎娶妻這事的,他覺得這是私事。
雲擎當時想娶趙家的姑娘,也是雲擎自己的意思。
玉熙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珠,說道:“我知道,是我自己胡思亂想鑽了牛角尖的。
現在想想也挺傻的,這種事别人哪裡給得了保障。
”霍長青再得雲擎的看重,若是雲擎執意要納妾霍長青又如何攔得住。
隻能說,她當時真如嬷嬷說的,入了迷障了。
霍長青說道:“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做到。
”許下的承諾就一定要兌現,這是他的原則。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我那時候腦子不大清醒才會跟你提這些莫名其妙的條件,你不用放在心上。
也請你不要跟雲擎說這件事。
”
霍長青沒答應玉熙,這事還是得跟雲擎說下。
提醒雲擎,被被外面得女人迷了眼,要不然後院就得起火了。
霍長青關切地問道:“那你現在怎麼樣?
要不要找個大夫看一下?
”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會調整好自己得。
”這種事靠大夫是不成的,得靠自己。
霍長青覺得這女人,不管是聰慧的還是笨的總是喜歡胡思亂想:“有什麼事你直接寫信跟雲擎說,别自己在那裡胡思亂想了。
”這次的事,可不就是想的太多鬧出來
玉熙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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