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隻花了一個時辰,就将宮務處理完了。
回了寝宮,柳兒坐在一直上發呆。
又新見狀說道:“二公主,今兒個天氣很好,可以去禦花園練琴。
”
柳兒搖頭說道:“不去練琴,我要去看望下大姐。
”聽說棗棗懷孕還堅持練劍,她心裡不踏實。
聽到這話,又新忍不住說道:“二公主,你是該好好勸勸大公主了。
”這心也太大了,萬一傷着孩子怎麼辦。
就沒聽說過孕婦還舞刀弄槍的,偏偏這當爹的也不攔着。
柳兒笑着搖頭說道:“大姐的性子,那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你沒看見我娘都不說嗎?
那是因為知道說了也無用。
”若是在皇宮還能用強制手段,可這都嫁人了,又住在宮外,插手太多就讨人嫌了。
又新苦着臉說道:“就怕出意外呀!
”
柳兒搖頭說道:“我今兒個再去勸勸她吧!
”都當娘了,還這般肆意妄為可不行。
馬車到了大公主大門前停下。
門前蹲着兩隻兇猛的霸王貔貅,三間朱紅色獸首大門,門上懸着氣派的匾額,‘大公主府’四個大字龍飛鳳舞,在陽光下光彩暈染。
大門兩側懸挂着大紅色的燈籠,門前有兩個穿着靛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守着。
這兩個男子一個缺了條胳膊,一個行動不便。
走進府裡,裡面除了大石跟幾顆蒼天大樹,其他什麼都沒有,顯得特别的空曠。
棗棗一向不喜歡胡裡花哨的東西,所以府裡沒有額外布置東西衆人也不意外。
隻是,這兩個門房卻是讓又親忍不住嘀咕了:“二公主,這門房是一府的體面,讓兩個不健全的人守大門,這有些不大好看吧?
”
柳兒搖頭說道:“這兩人是從戰場下來的,大姐是特意照佛他們的。
”還有些話柳兒沒說。
這兩人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軍中的斥候。
有他們守門,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很難混得進來的。
又新想着造棗棗什麼都不忌諱的性子,也就沒再多話了。
公主府裡也沒準備轎子,柳兒就帶着一幹人步行進去了。
好在柳兒這些年一直堅持走步,這段路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到二門的時候,棗棗迎了出來:“你也真是的,也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柳兒進門,府裡的人才通知她的。
柳兒笑眯眯地說道:“想你了,就來看你了。
大姐,姐夫呢?
”
“他在花房忙乎呢!
”說完,棗棗笑着說道:“裡面有各式各樣的花,開得也很好,你喜歡的話就帶兩盆回去。
”
柳兒也是愛花之人,聽了這話自然不拒絕了。
還沒進花房,隻在門口就聞到濃濃的香味。
柳兒笑着說道:“蘭花、玫瑰花、茶花、菊花,大姐,你這花房裡的花品種齊全呀!”
“我對這個也不了解,就覺得好看。
”說完,就瞧着柳兒的手走了進去。
邬金玉此時正在伺弄一盆蘭花,看到柳兒時雙手還滿是泥土:“二公主,失禮了。
”
柳兒笑着道:“要怪也是怪我,應該提前打個招呼的。
”
棗棗說道:“金玉,你忙你的去,我帶她去看那幾株茶花。
”
半個時辰後柳兒随着棗棗走出花房,一邊走一邊說道:“大姐夫真厲害,竟然培育出那麼多漂亮的花來。
”
棗棗樂呵呵地說道:“你姐夫以後可得靠這門手藝養家糊口,沒這點能耐怎麼成。
”雖然以她的能力足以養家,但邬金玉有養家的想法,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柳兒也不意外,之前她就聽棗棗說邬金玉賣花掙了不少錢。
“我跟你說,那盆紅衣綠裳前幾天一個姓夏的富商想買,開價八百兩,我沒搭理他。
”說完,棗棗不屑道:“沒有一千六百兩,想都别想。
”
也是玉熙比較開通,沒有認為做買賣是下九流的事。
這也是為什麼佑哥兒去做生意沒一個人阻擋的原因。
柳兒笑着說道:“一千六百兩,你也不怕将客人吓跑。
”
“吓跑就吓跑呗!
咱家又不等着這點錢用。
”主要是棗棗财大氣粗,所以态度就很随意。
出得起價就買,出不起價就滾蛋。
回到正院,柳兒坐下後看着棗棗還站還精神十足地,忙說道:“大姐,你不累?
”
“不累呀!
”這段路算什麼,想當年剿匪的時候,經常要爬幾座山。
柳兒面露狐疑。
棗棗坐下後笑問道:“怎麼這表情?
難道你希望我走兩步路就氣喘籲籲的呀?
”就是受傷,她也沒有走兩步路就累。
柳兒很是懷疑地問道:“大姐,這幾天你請秦太醫給你診脈沒有呀?
”
“沒有。
你放心,孩子乖得很呢!”什麼孕婦不能練劍不能站太久,都是屁話。
她既練劍又到處走,也沒見半點問題。
柳兒到嘴邊的話,最終給咽回去了。
她很懷疑棗棗沒懷孕,這孕婦哪能這般折騰。
就在這個時候,墨香走進來說道:“大公主,殷大人去兵器坊将寶劍取回來了。
”
“拿進來吧!
”
柳兒奇怪地問道:“大姐,你讓兵器坊給你打造寶劍?
可你不是最愛随身那把秋水劍?
”棗棗的秋水劍,之前都是貼身佩戴着的。
平日睡覺,都要放在枕頭底下。
就是現在,那劍也在墨蘭身上。
棗棗笑着站起來說道:“是崔叔叔送我的那把寶劍,那劍柄我握着不大習慣,所以就送去兵器坊讓他們改動一下。
”
封大軍送的弓箭,柳兒是見過的。
可崔默送的寶劍,當時盒子沒打開,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樣。
殷兆豐捧了一個盒子進屋,不用棗棗吩咐,他就将盒子打開。
就見這把寶劍很薄,還透着淡淡的寒光。
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
柳兒咦了一聲,說道:“大姐,這劍看起來很薄呢?
”
棗棗笑呵呵地說道:“是很薄,也就十多斤,你肯定拿得起。
”
“不可能,這麼一把劍怎麼可能有十多斤呢?
”雖然這把劍不是薄如蟬翼,但也并沒有棗棗那把秋水劍厚。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這話的時候,棗棗一臉的壞笑。
柳兒還真走上前伸出右手想将劍取出。
可惜,一隻手根本拿不起來,最後雙手才将寶劍捧出來。
棗棗看她吃力的樣子,忙走過去伸手将寶劍接來過來,手腕輕輕旋轉了兩圈,那劍也如閃電般快速閃動,劍光閃閃。
柳兒不解地問道:“大姐,這劍看着不厚,怎麼會這般重呢?
”
“寶劍裡加了玄鐵,所以很重。
”說完,棗棗笑着說道:“柳兒,要不你彈琴我舞劍。
”年初的時候姐妹兩人在禦花園,一個彈琴一個舞劍,那感覺還是蠻爽的。
柳兒搖頭說道:“等你生了以後再說吧!
大姐,你現在懷着孩子得悠着點,别再跟以前一樣了。
萬一傷着孩子,有你後悔。
”
“怎麼你們現在每個人見了我都念叨這幾句。
都說了我現在很好,沒有問題。
”這兩天她都跟往常一樣練功,也沒異樣。
柳兒說道:“等有問題那就晚了。
大姐,你得為孩子負責。
萬一出什麼意外,有的你後悔了。
”
不想聽柳兒念叨,棗棗擺擺手說道:“行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對了,中午在我家裡吃飯吧!
”沒能将白媽媽的親傳弟子彤兒挖到公主府來給她做飯,棗棗很郁悶。
難得出一次宮,柳兒才不願意在公主府裡用膳:“我準備去福運樓用晚膳。
”
“成,我陪你去。
”她也想吃頓好的。
公主府的廚子做的飯菜雖然不錯,但跟福運樓的大廚比那可就差遠了。
一直到上馬車,柳兒也沒見到邬金玉,很是納悶:“大姐,将姐夫丢家裡,就我們兩人去吃飯不好吧?
”
“你姐夫不喜歡在外面吃飯,等會我給他打包回來就是。
”說完,一腳踩在小闆凳上,躍上了馬車。
柳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上了馬車,柳兒捂着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大姐,你能不能慢點呀?
你現在是孕婦,跟以前不一樣了。
”當事人不着急,身邊的人得吓死。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總被念叨,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福運樓的生意非常好,差不多天天爆滿。
以前得月樓是名氣最大的,可現在福運樓與他相比也沒落下風。
紅燒肉、獅子頭、鵝肫掌羹、糟蒸鲥魚,酸辣土豆絲、小炒芹菜,另外還有一個魚肚煨火腿。
柳兒聽到菜名,忙說道:“大姐,墨蘭他們又不與我們一起吃,點這麼多菜做什麼?
”棗棗舍得吃用,不過并不浪費。
“放心,吃得完。
”見柳兒面露疑惑,棗棗笑着說道:“我最近胃口變大了。
一餐,能吃三碗飯。
我等會多吃菜,少吃飯。
”難得出來一趟,肯定要好好吃一頓了。
如棗棗自己所說,她最後真吃了兩碗飯,外加大半的菜。
柳兒看得是目瞪口呆。
過了半響,柳兒問道:“大姐,你才剛懷上就這麼能吃,以後怎麼辦?
”如今,柳兒确定,棗棗是真懷上了。
“順其自然呗!
”說完,讓墨蘭去取了一根牙簽過來,坐在椅子上慢慢剔牙。
柳兒擔心地說道:“你要這麼吃下去,以後鐵定得成為一個胖子。
”
又新在旁邊插了一句:“大公主,你這麼吃孩子鐵定會很大。
孩子大,不好生。
”不吉利的話,她就沒說了。
棗棗笑着道:“我最近一直都是這麼吃,也沒見胖呀!
”早中晚要練功,然後還會陪着邬金玉搬花盆,吃完飯還要散步。
從早到晚就沒停歇過,就這個樣子她怎麼可能會胖。
又新無話可說。
兩人走出福運樓,就看見遠處圍着一堆人,隐隐還聽見一陣哭聲。
棗棗看了一眼墨香,說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自曲馳的事出來後,遇見不平事棗棗也都是讓身邊的人去處理,自己再不會出面。
沒一會,墨香就回來了:“兩口子打架,女的被打得滿臉是血,有個少年路過不知道情況以為那男人是歹人,将男人打了一頓。
這會,這對夫妻正撕扯着少年要他賠錢呢!
”
柳兒聽了莞爾一笑,說道:“我還以為是賣身葬父呢?
”
“這裡不可能有什麼賣身葬父的事。
”這要真有姑娘帶着屍體跪在這裡,早被巡邏的官差拖走了。
說完,棗棗讓墨香去幫下那個少年,可别讓那少年被這對夫妻給訛了。
上了馬車,又新一臉不解地問道:“那女的被打得頭破血流,有人幫她出頭,為何反而對付幫她的人呢?
”
柳兒搖頭說道:“她應該是怕若不跟丈夫一起跟少年要錢,回去後還會被打吧!
”
棗棗切了一聲,說道:“不過自己沒用,這種人被打死也不值得同情。
”
走到半路,棗棗看了下外面笑着說道:“這天也不早了,你回宮吧!
”她也要回去睡午覺了。
柳兒點頭說道:“大姐,你悠着點,現在有孩子,得為孩子多想點。
”
“知道了,放心,不會拿孩子開玩笑的。
”懷個孩子真是太麻煩了,早知道就晚些再要孩子了。
若是讓柳兒知道她這想法,保準噴她。
一回到公主府,門房馬六就回禀着說邬老夫人過來了。
邬老夫人,就是方氏。
方氏看着棗棗,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公主,這麼大的喜事怎麼都不過來告訴我。
”金玉今年都二十一歲,别人這個年歲早當爹了。
所以在知道棗棗懷孕以後,她高興得不行。
棗棗離方氏三步遠,笑着說道:“太醫說還不敢确定,所以就沒讓金玉告訴你。
萬一是誤診,可就空歡喜一場。
”這不過是托辭,她是不想再聽方氏念叨叨了。
方氏笑着說道:“你這孩子,太實誠了。
太醫能這麼說,那百分百是有了。
你跟金玉都太年輕,很多事沒經驗,要不我搬過來跟你們一起住。
”
曾媽媽一天到晚地念叨,可不想再多來一個了。
棗棗忙搖頭說道:“小樂他們還需要你來照顧呢!
你要搬進來,小樂他們怎麼辦?
再者,我身邊的曾媽媽也很有經驗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小方氏五天前已經動身去找邬金寶了。
方氏不放心兩個孫子,且也看出棗棗不願她住公主府,也就沒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