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零一百九十二章:問
鴻安大長公主看到岑太妃的刹那,徹底清醒了。
她看着這個不速之客,又看向站在其後的丫鬟和賈名,最終複又把目光落在眼前人上。
蓦地,她高傲的面容,露出些許頹然之色。
“岑太妃好手段,堂堂的大理寺,竟然也有你插手之地!
”
嘶啞的聲色帶着微微澀意,鴻安大長公主眯着眼,認真地打量起這個自己從未看在眼裡的人。
“怎麼?
你這樣想方設法給本宮下套,是想在大理寺,來個舊案重提?
讓本宮受到懲罰?
”
岑太妃聞之展顔:“大長公主自己做過什麼,應當心知肚明,哪裡用得老妪設計?
難不成你從沒聽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
“那你就去替姜懷宴敲登聞鼓吧!
”鴻安大長公主冷笑着抿了抿發絲。
“大長公主這樣直呼先太子之名不大好吧?
”岑太妃輕敲着桌面,揮手令丫鬟和賈名離開。
鴻安大長公主見二人聞聲離開,額角不由一跳,不由自主地,她坐直了身子,視線緊鎖岑太妃的雙眸,臉龐露出少有的認真:“岑氏,你今日坐在這兒跟本宮叙言,是以何等身份?
是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了宮裡?
”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啊!
”岑太妃哼笑着拍拍手,“可不管老妪代表誰,你做過的事都不會改變!
有你的滔天罪行在先,老妪代表誰,似乎都不重要了。
”
“呵,呵呵,滔天罪行?
”鴻安大長公主忽而大笑出聲,“太妃是在罵本宮,還是罵你那個好大兒呢?
本宮所為最初源于自保,雖說其罪可誅,但細究起來,任誰不要說一聲其情可憫呢?
!
倒是咱們靜王,連無過的原配王妃、和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要鸩殺……過河拆橋不見愧意,虎毒食子違背人性,似那等無情無義之徒,到最後成了讓城門失火的池魚,誰能說不是報應呢?
!
”
“大長公主還有興緻奚落老妪,這份定力可真讓老妪欽佩!
”岑太妃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這句話。
鴻安大長公主見她不高興,情緒倒是好了很多:“呵呵,本宮的把柄叫你拿到手了,就算跟你求饒,你能放過本宮?
不可能的!
既然事已至此,本宮再慌亂無措又能怎樣?
不過成全了你的恨意。
”
“大長公主就不考慮永平公主和那些郎君女郎了?
”
鴻安大長公主聽她提起女兒,沒有再像以往那樣昏頭失态,反倒平靜地好像再說陌生人:“以前是本宮當局者迷,才會昏了腦袋、才會自亂陣腳;可你今兒的表現,猶若給本宮一記棒喝,讓本宮徹底清醒了。
朗氏二子削除宗籍遠走他鄉,舒氏之子中毒殘疾難堪大任……現在,皇上的絆腳石隻有永平和那群孩子了。
呵呵,你們倒是聰明,把能走的路都搶着走了,若是永平不識趣兒,隻怕迎接她的唯有刀斧了。
”
“所以,大長公主才不在乎昔時罪行曝光,罪人的後代自然沒了繼承大統的資格……你這是用自己給永平謀生路啊!
”岑太妃恍然,而後慨歎說,“沒有了永平拖後腿,現在的你确是有了些昔時的風采。
”
“哼,風采?
!
”鴻安大長公主聽聞贊歎,卻不領情,“本宮若曾有幾分智慧,也早都消磨在皇莊平淡的時光裡了;不然,豈能讓你得逞?
有你在,永平最終下場怎樣,本宮不抱希望。
”
“大長公主何必把老妪揣測得這樣不堪?
老妪恨永平不假,可讓她求而不得的苟活,才更解老妪對她的恨呢!
”
“是嗎?
也許吧!
不過,你高不高興的,隻怕也不重要,畢竟,你不可能是那個能做主的人。
”鴻安大長公主順手摘下發髻邊上的钗珠,随手扔在茶盅裡,發出一聲輕響,“喏,這動靜聽着也有金石之聲,可你猜,用茶盅砸它,誰周全誰分裂?
钗珠雖有熒光之韻,卻還不若路邊石磚頂用。
”
說着,提起茶壺朝茶盅倒水,直待钗珠上下浮動,這才随手捏了出來,甩甩水,又安裝了回去。
岑太妃面露古怪地看着她:“你這钗珠材質奇特的很呢。
”
“料子沒有不同,不過是工藝高超罷了!
”不以為然的鴻安長公主,順手把茶盅一飲而盡,朝岑太妃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能工巧匠制成的寶器,不管原料尋不尋常,總是受人愛惜,皇室的寶貝更是這般……隻不知,岑太妃擅自作主毒殺本宮,皇上那邊兒能不能交代的過去!
”
“你這是何意!
”聽到最後,岑太妃面露驚駭的向朝她輕笑的鴻安大長公主。
直到她的目光觸及到了對方發髻上濕漉漉的钗珠,這才猛然地看向那盞鴻安大長公主剛剛吃過用的茶盅。
“你!
你你!
竟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