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邝氏慮
永興侯府,正源堂内
舒氏坐立不定,雙手反複互握着,頻頻望向窗外。
待見雲景披着鬥篷匆匆回來,她顧不得冷風,急巴巴迎過去,忙問:“世子呢?
沒有在邝氏那裡麼?
”
雲景呵着氣脫了鬥篷,一邊搓着雙手,一邊回說:“奴去聞雅閣問了,說是世子好些天沒去哩……奴瞧着,那邊兒好像整理着箱籠,瞧那意思,竟像是打算回海安伯呢!
”
“你沒看錯嗎?
”舒氏抿着唇,眯眼問,“邝氏沒見你?
”
雲景搖搖頭:“奴說要給邝夫人請個安,那邊兒的人卻說,邝夫人似有不豫,這兩天,就連二姑娘都沒叫近前。
”
“這是何意?
眼下好事将近,她卻要臨陣退縮?
”舒氏想了想,讓雲景去查盛向浔上次去聞雅閣的時間。
“奴都查過了,時間對不上!
”雲景小聲勸說,“要奴說,悟本齋和聞雅閣兩邊兒要通個信,也未必須得兩個主子見面啊!
”
“哼!
世子近來躲我,邝氏那邊兒也避而不見,鬧到最後反倒成我的事兒了!
這一個個兒的,擎等着撿現成的便宜呢!
”
舒氏氣得面容泛紅,一雙手拍在案幾上,叫雲景喚人去安排馬車:“走,咱們即刻去盛國公府!
”
……
聞雅閣内,邝绮姐兒倚在靠枕上,看着侍女清點包裹。
“夫人,咱們現在離開……是不是不大妥?
”大丫鬟清泉陪坐在旁,小聲嘀咕,“眼下局勢将變,咱們這時候走,豈不落話柄于人呢?
”
“走不走的,不在于咱們,而在于形勢,我讓你們收拾,一方面确是做個準備,更主要的是擋了舒氏的會面。
”邝绮姐兒咳了兩聲,才說,“要我看,事情定下來也就這些時候了,咱們做好準備,待勢而定。
”
“若好事成,那邊兒怕是要嘀咕咱們撿便宜呢!
”清泉給邝绮姐兒剝着果皮,努了努嘴,“奴聽說世子近來也不肯見她。
”
“撿現成的便宜有何不好呢?
”邝绮姐兒笑了,“左右我膝下隻有淳姐兒一個女郎,未來幾乎不可能再有旁的孩兒。
淳姐兒若能做公主自然是好,可若做不成,也有海安伯這個爵位可繼。
除非我吃飽了撐的,不然誰跟她一起上蹿下跳!
事成,她當皇後、太後,說不得我反落得個卸磨殺驢的下場!
與其那樣,還不若趁現在,給她個把柄拿着,這般事成之後,她反而能容下我和淳姐兒。
”
邝绮姐兒自從搬回海安伯府,就一直盯着正源堂,越是見得多了,她越是清楚舒氏的性子。
要是以前的她,興許還樂意用自己的人脈助上一臂之力,可現在的她,卻隻想好好苟到局勢清晰。
主仆二人說着話,就見一個梳着雙髻的小丫鬟自外面而來,站在廳上,遠遠地朝她們行禮。
清泉走了過去,與她耳語之後,抓了把銅闆兒遞過去。
邝绮姐兒見小丫鬟滿臉驚喜的道了謝,輕快活潑地走了出去,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隻是等清泉回來在她耳畔說完話,她嘴角的輕笑變成了譏諷。
“我記得盛國公前兒才來府上,急匆匆來氣乎乎走,怎地,咱們那位好夫人竟然有湊上去!
她就不想想世子為何不想見她嗎?
”
“夫人,您說世子……真的不想那個位置?
”清泉想到世子近來對兩房妻室的避之不及,不禁感到好奇。
“他想不想的,我真不清楚,不過世子向來光明磊落……不管最後怎樣,這事兒他是不肯、也不能主動的。
”邝绮姐兒不認為,有人會對那個至高至上的位置毫不動心。
“那您說,這事兒能成嗎?
”清泉想到若是能成,自家主子和二姑娘就是天家之人了,頓時感到陣陣亢奮,問出的話也不由帶了幾分期許。
若有所覺的邝绮姐兒瞧了她一眼,歎口氣:“按說,我定是盼着能成的……隻是不知怎地,隻要想到事成,我就一陣陣的發虛。
”
“發虛?
夫人莫不是感到了不安?
”清泉在海島上時就跟着邝绮姐兒,最是曉得自家主子,眼見她面容隐隐帶着憂慮,不由也随着緊張了。
“說不上不安,隻是覺着空落落的,似乎這一切唾手可得的太容易了,既不真實也不踏實。
”邝绮姐兒歎口氣,看向了周遭,見丫鬟嬷嬷們的注意力不在這邊,這才招手讓清泉附耳過去,小聲說,“你不覺着皇太女失蹤的太突然了?
才立皇儲就失蹤了,我怎麼感覺那麼虛幻?
”
“可這事兒難不成還能作假?
”清泉覺着自家主子想得過多,不由溫聲勸說,“奴聽說外面的氣氛可緊張了,順天府的巡捕、巡城司的官兵,還有内衛軍、護城營、軍機營的人,一隊一隊的出現,說是要挨家挨戶清查,就連朝中大員的府邸都不可回避!
這樣大的聲勢,豈能是作假哩?
”
邝绮姐兒輕輕颔首:“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
隻是,我更信自己的直覺,這事兒咱海安伯府不可摻合!
就算事後印證我想多了,最後給個低位份,我也認了。
”
“夫人又亂說了,就憑您是海安伯,待事成了,世子也不可能虧待了您……更不要說,您現在不配合的是那位舒夫人,算起來,您可是随着世子共進退的!
”
清泉這話說得邝绮姐兒郁氣散去,剛剛的悶氣盡皆不見了。
……
盛苑回府時,舒氏剛好出去。
雖然她沒打算立刻與其對線,卻還是叫來管事問了兩句。
聽說舒氏又去盛國公府了,盛苑本就發沉的面色,不由又沉了幾分。
那樣子瞧着,好像随時就要跳起來揍人,管事吓得有些瑟瑟發抖。
盛苑見對方不停地裹緊鬥篷還隐隐在發抖,不由揮手叫他回前院去:“既然冷,就進屋去吧,回頭多穿點兒,也省得内外往來時凍着。
”
管事聞言,若獲大赦地行禮道謝,眨眼間,就在盛苑的眼前消失了。
瞧着對方跑遠的身影,盛苑怔怔地把手從袖套裡拿出來,邊感受邊納悶:“有這麼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