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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千零一百二十二章:借力

從科舉開始的首輔之路 毓軒 3957 2024-10-31 11:56

  “獨獸自戚戚,孤雁默悲鳴;恩仇未曾解,恨裡歎伶仃。

  岑太妃憤懑之聲尚且繞梁,皇後盛蒽幽然婉轉的歎息聲就循着蹤迹而去。

  頓時,把個涕泗橫流的岑太妃給噎在了原地。

  對上岑太妃飽含怒意的瞪視的目光,盛蒽竟然還認真地點了點頭。

  “……”岑太妃頓時又是一陣憋氣。

  顧不得抹掉臉上的淚珠,她雙手使勁兒按着桌面,對着盛蒽沉聲質問:“皇後勝券在握,又何必揶揄奚落吾這老邁之人?

  吾不悔所作所為,唯不甘讓永平逃脫重責,不過在此悲号片刻,又不礙你的事,你何必往老身傷口撒鹽呢?

  “岑太妃,您可莫要多想,本宮剛剛也是替您感到不平呐!
”盛蒽撫了撫發钗,眼眸幽幽調向沉睡中的永平,“饒是您費盡心機,昧着良心以皇上做棋子,可到最後呢?
仍然還是場空!

  自己進不了皇陵、無顔去見先帝和先太後也就算了,還要連累靜王除爵,之後能不能保住皇室身份更不得知,啧啧啧,多可憐!

  反看永平她呢?
莫說沒有證據将其處以極刑,就是一杯鸩酒送她下去,她還有那許多孩子呢!
若是太妃記性不差,應當記得,兩位先皇可都曾承諾過,‘鴻安大長公主府和永安公主府要世代留存,兩位公主的繼承人皆以郡王為爵,世襲不降哦。

  和注定了能享受到後嗣香火的永平相比,反倒是靜王可憐了些,被調出了皇家宗祠,隻怕也指望不上朗氏生的兩個小郎君,诶喲喲,可憐呐!

  這樣一想,岑太妃您這仇不能盡報,恨不能盡除的苦,似乎也算不得啥了!

  盛蒽說完一段,就特意去看岑太妃的臉色,見對方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興緻就愈發高昂:“太妃呐,本宮聽聞兩位先皇雖說性子極好,可卻也愛憎分明,不僅愛屋及烏,還更厭屋及烏,若是他時您們母子和他們泉下重逢,隻怕,靜王要再次受到驅趕,欸~~怕是想從父兄手裡蹭些香火都做不到喽!

  “你!
”聽着盛蒽轉着彎兒往上飄的語氣,看着盛蒽含笑搖頭,岑太妃氣得兩眼直發黑,若不是盛蒽一把按住她手臂間的穴位,隻怕她已氣昏了過去。

  “太妃脾氣未免大了些,本宮隻是實事求是的說一說,您怎麼還真急?

  “哼!
”岑太妃有意反唇相譏,奈何她這胸口宛若有一團烈火在搖曳,話到嘴邊兒卻說不出來。

  直到她自我調理半晌,緩緩吐了口濁氣出去,這才輕松許多。

  “皇後若是想讓老身痛苦,你卻是做到了!
”岑太妃鐵青着臉坐了回去,“老身讓皇上受了身體的苦,你就讓老身受這心裡的苦!
呵呵呵,一報還一報,也算是公平!

  “報複?
太妃想差了!
皇上已近痊愈,本宮對您的恨沒有那麼大……就是略有不滿,也遠不及對永平的厭惡和反感。
”盛蒽撥弄着垂在耳畔的流蘇,溫和的看着驚疑的岑太妃,好像之前的譏諷揶揄從未發生過一般。

  岑太妃看着她清澈的雙眸,忽而眯了眯眼,陡然一驚的她,似乎隐隐感覺到了什麼。

  尚不能确定自己猜測的岑太妃,沉默數息之後,才聲線沙啞的詢問:“既然不是報複,又何必重複這擺在明面兒上的事實?
端地讓人無奈!

  盛蒽見她接話,眼眸泛起笑意:“預期的事實,畢竟未發生,既然還未發生,那麼就能修改;您的過錯尚未昭告世人,永平的罪過亦不為外人所聞……也許最後的事實,是永平落淚您含笑呢?

  岑太妃忽然睜圓的眼眸裡,驚疑和激動像是一層層反複回蕩的漣漪。

  此時的她,整個人都陷在不可置信和驚喜之極兩種情緒裡,久久不能平靜。

  盛蒽也不催促,給她留出充裕的時間平複。

  半晌後,岑太妃才從兩片泛着幹皮的唇瓣裡擠出一句語聲暗啞的問話。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太妃,您老可是從這皇宮内苑走出去的精明人兒,當知,真語不可明言,彼此意會即可。

  盛蒽眼裡的笑意漸漸散去,雍容華貴的臉上更是平靜淡漠,她明明和她毗鄰,可說的話卻像是從很遠很遠地地方飄過來,緩緩地在她耳畔炸響。

  “皇後想要怎麼做?
”岑太妃定定地和盛蒽對視良久,直到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對方眼裡的情緒,這才沉聲詢問。

  “太妃,您弄錯了,不是本宮想要怎麼做,而是太妃您,想要怎樣做啊!
”盛蒽虛指了指栅欄門後的永平,又指向岑太妃的胸口,語氣輕飄飄的,“萬事出本意,舉止皆随心。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岑太妃微怔,随後忽然仰首大笑,“好!
好!
好!
好個萬事出本意,舉止皆随心!

  大笑過後,她猛地把笑容收起,睜圓了眼眸,視線緊鎖着盛蒽不放:“皇後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老身毫無怨言;可是皇後的誠意呢?

  “岑太妃,您老,可又搞錯了!
”盛蒽輕笑着搖搖頭,“本宮什麼都不知情哩,何來摘得幹幹淨淨?
至于誠意麼?
什麼誠意呢?
本宮受皇上指導,向來按法依規辦事,要說誠意,也是對律法和規矩的誠意。

  “……”岑太妃沉默片刻,徹底聽懂了。

  也是因着聽懂,她看着盛蒽溫婉的臉龐、随和的笑容時,才會遍體發寒。

  “老身不認朗氏生的兩子,亦不在乎他們和他們後人的香火,隻是可憐吾兒孤單……”

  “孝和文太後和先皇景和帝母子相伴,太妃按制随之,也是應有之意,何須為此憂慮?
況前朝燕平帝、陳和帝,都曾令兄弟随葬帝陵,他們兄弟至今仍舊同享後世朝廷供奉……以先皇景和帝的寬厚,自然樂意佳話延續。

  話到此時,岑太妃緩緩地扶案站起,目光不離盛蒽眼眸:“老身今日可能回府?

  “自然!
太妃進宮探望皇上,知曉皇上痊愈,可不就放心回去了?

  “好。
”岑太妃點點頭,話裡有話的說,“有皇後您這個賢内助,皇上定然無礙,可、真讓人欣慰啊!

  這般說着,她深吸了口氣,緩緩扭頭看向仍舊沉睡的永平:“有皇後照看,老身也無需憂慮了,既這樣,便告辭了吧!

  “您老慢走。

  “留步不送!

  岑太妃走到門前忽而駐足,沒回頭,隻是扶着門框,輕歎:“楚姜皇室到底出了個明白人……隻可惜,是非功過難說喲!

  言罷,她不再停留,灑然解脫地大笑兩聲,一步步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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