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目送劉振國坐上警車遠去後，才開口吐槽:“劉局也太摳了。
”

　　“嘴裡說感謝大嫂，一毛錢獎金都沒有，合着感謝就是說說而已。
”

　　李四也吐槽:“大嫂破了大案呢，什麼獎勵都沒有，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

　　蕭誠的小弟已經被白露收服了，話裡話外都在為大嫂打抱不平。

　　蕭誠原本懶得開口，聞言破天荒解釋了句:“他還有計劃。
”

　　窩點還沒一鍋端，感謝還是嘉獎，沒到最後一刻，都是假。

　　張三李四似懂非懂，其實不懂。

　　也不敢多問，能得到大哥一句解釋，已經是三世修來的福分了。

　　不懂就等着看事态發展吧。

　　傍晚時分。

　　放學回家的蕭偉，看到前方高大熟悉的身影，立馬飛奔過去。

　　小短腿裝了馬達似的，跑得飛快，到了距離高大身影十米之外才慢下。

　　趿着小快步跟上去，好奇看着大哥手裡提的塑料袋，裡面有什麼。

　　大哥下午去城裡了，應該是在城裡買的菜，不知道是什麼菜。

　　鼓鼓的，還會動。

　　蕭偉越來越好奇，越走越近。

　　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盯着黑色塑料袋，連高大身影停下都沒注意到，一頭撞上去，直接撞到銅牆鐵腿。

　　反彈後退了三小步才停穩。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蕭偉低頭道歉，鼻子痛死了都不敢揉。

　　蕭誠看着面前僵直的小身影，下午突然浮起腦海的畫面，再次重映。

　　小身影被一條鐵鍊拴着脖子，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惶恐害怕的掙紮。

　　沒掙脫開鐵鍊，就被砍去手腳。

　　鮮血濺滿稚嫩的臉，濺滿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小身軀痛苦抽搐，全身痙攣。

　　沒了四肢的身體，在地上無助滾動，渾身都是血，脆弱痛苦的聲音嘶啞嗚咽:“大哥……哥……哥……好疼……”

　　老舊布包被丢棄在地上，小身影大哥的衣服，日用品，散落一地。

　　還有一個，被踩扁的鋁飯盒，美味飯菜都掉了出來，被地上的血染紅。

　　不完整的小身影，布滿血與淚的稚嫩面孔，漸漸與面前的小身影重疊。

　　一模一樣，絲毫無差。

　　蕭誠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些畫面，昨晚夢到後，就一直在腦海揮之不去。

　　直到今天，聽完劉振國的話，血色畫面再度清晰浮起，才徹底消失。

　　蕭誠看着面前低頭看腳尖的小身影，語氣第一次沒有往日清冷，輕了許多:“以後放學早點回家，别到處亂跑。
”

　　蕭偉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等着大哥那句熟悉的冷言冷語“滾遠點”，猝不及防被溫柔以待，愣愣擡頭。

　　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大哥就是在和他說話，雙眼立馬彎彎亮起小燈泡。

　　用力點頭:“嗯！
我知道了。
”

　　蕭誠腦海中浮起女孩溫柔的笑臉，古井無波的眸底化開一層層柔意。

　　“要聽大嫂的話。
”

　　“嗯！
我會的。
”蕭偉知道大哥要去城裡忙工作，他一直都有聽大嫂的話。

　　大嫂對他那麼好，不僅現在要聽，以後都會聽大嫂的話。

　　當然也不忘打小報告，不不不，是小情報:“今天王翠花來找大嫂了。
”

　　蕭誠應了聲“嗯”，轉身往回走。

　　蕭偉背着小書包立馬跟上:“王翠花說你和大嫂沒領結婚證。
”

　　蕭誠腳步一頓:“怎麼說的？
”

　　蕭偉以為他問的是，王翠花當時是怎麼說的，場景快速在腦海重播一遍。

　　一字不漏的回答:“王翠花說，白露和蕭誠大哥又沒登記領結婚證，我為什麼不能跟蕭誠大哥在一起。
”

　　蕭誠臉色驟冷，陰沉，眼中卻有緊張一閃而過:“她怎麼說？
”

　　“王翠花嗎？
”

　　“你大嫂。
”

　　蕭偉回憶了下，偷瞄到大哥陰沉冷冽的臉，膽子縮了縮，小心翼翼開口:“當時大嫂還沒回答，我就問了，然後大嫂是跟我說的，不是跟王翠花說。
”

　　“大嫂說，我和你哥沒領結婚證，不是因為别的什麼，是我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所以才領不了結婚證。
”

　　蕭誠陰沉冷冽的臉色赫然頓住，側眸看着蕭偉，目光半意外半猶疑。

　　“她真這樣說？
”

　　蕭偉果斷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大嫂就是這樣說的。
”

　　“我和你哥沒領結婚證，不是因為别的什麼，是我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所以才領不了結婚證。
”原封不動重複。

　　蕭誠點頭，面無表情邁起大長腿，繼續往家走。

　　一切仿佛與之前沒什麼不同，蕭偉卻跟不上了，小跑才能跟上。

　　不經意間擡頭，竟看到，紅燦燦的落日晚霞下，大哥嘴角微微上揚。

　　勾起一絲極淡極淡的愉悅弧度。

　　蕭偉剛要開口的後話，果斷憋了回去，大嫂後面說的話不重要。

　　不重要，反正都要和大哥領證的，明年和現在決定又有什麼區别呢。

　　沒區别。

　　王翠花死皮賴臉賴到蕭誠回來，不管白露說什麼，都假裝聽不懂。

　　直到——

　　看到蕭誠手裡的塑料袋，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飛奔去迎接的腳步都硬了。

　　大步大步把水泥地踩得“砰砰”響，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蕭誠面前的。

　　“蕭誠，大哥。
”話都說不利索了。

　　意料之中，王翠花隻得到一張冷臉，一個毫無感情冷冰冰的“嗯。
”

　　盡管如此，她還是盯着蕭誠手上的塑料袋，看了又看。

　　想問什麼，卻不想聽到不喜歡的答案，突然就不想問了。

　　蕭偉卻好心告訴她:“這是蝦。
”

　　“蝦你知道嗎？
不是江邊那種瘦不拉幾的小蝦，是很大，全身都是肉的蝦，是我哥從南市買回來給大嫂的。
”

　　王翠花備受打擊，還硬撐着笑臉，配合露出驚訝表情:“原來是蝦啊。
”

　　蕭偉用力點頭，十分開心王翠花能聽懂，更加賣力科普:“以前有個皇帝很寵愛楊貴妃，楊貴妃喜歡吃荔枝，皇帝就讓人從很遠的地方運荔枝回來給楊貴妃，累死很多馬也要讓楊貴妃吃得開心。
”

　　“我大嫂喜歡吃蝦，我哥就讓人從很遠的南市運蝦回來給大嫂，不管花多少錢都要讓大嫂吃得開心，我哥寵愛大嫂，就像皇帝寵愛楊貴妃一樣。
”

　　“你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