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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 東窗

花嬌 吱吱 5501 2024-10-29 13:59

  李端尋思着,這件事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得找個人出去打聽打聽,隻是派誰去,他暫時沒有好的人選。

  上次因為衛小山的事,他們家那個養人的莊子被湯知府給端了,養的人跑了不說,他們家還被臨安城的那些鄉紳和裴家盯上了,沒辦法重新招人,家裡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沒人做,沒有了從前的消息靈通不說,很多事件還都停擺了。

  要不,就收羅幾個幫閑的?

  李端正在心裡細細地琢磨着臨安城裡有名有姓的混混,林覺來了。

  他頓時站了起來,一面往外走去迎林覺,一面問來通禀的小厮:“表少爺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誰一起來的?

  林覺這次回福建是去聯系彭家的人,不知道事情辦得怎樣了?

  隻是還沒有等那小厮開口說話,他就和被幾個小厮簇擁着的林覺迎面碰上了。

  林覺沉着張臉,看見李端甚至沒有寒暄幾句就直言道:“阿端,我們書房裡說話!

  李端心裡咯噔一聲,直覺出事了。

  他的臉色不由也沉了下來,朝着身邊的小厮擺擺手。

  小厮們都退了下去。

  林覺和李端進了書房。

  李端沒有喊丫鬟,親自給林覺沏茶。

  林覺則煩躁地解下了身上披着的披風,一把丢在了書房的羅漢床上,沖着李端道:“阿端,不好了!
這次彭家的大老爺随我一起過來的,說是裴家無意間得到了一幅航海輿圖,能從廣州到大食。
廣州的陶家已經試過航了,航線可行……”

  “你說什麼?
”仿若晴天霹靂,李端的手一抖,茶葉罐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上好的碧螺春散落一地,他轉過身來,面黑如漆地望着林覺,“裴家得了一幅航海輿圖?

  他之前一直擔心那輿圖有問題,可沒想到,輿圖的事還沒有說清楚,現在又出了樁這樣的事!

  林覺望着李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慌亂的心略微平複了一些,思路也清晰起來:“我快馬加鞭回了福建,把畫送去了彭家。
彭家驗了畫和輿圖,非常的滿意。
然後我照着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不要報酬,以後彭家走這一條航線的生意,我們占一股。
見我的是彭家的十一爺。
對了,這次他也随着彭家大老爺一起過來了。
他當時就答應了,我想,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就想和他們家立個文書,十一爺也答應了。

  “隻是立文書要時間,何況我委婉地表示,文書上要加蓋彭家的家印。
我就留在彭家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爺還親自拿了草拟的文書和我商量細節來着,誰知道用過午膳情況就變了。

  “彭家大老爺親自見了我,問起我找到這幅畫的過程。
我當然不好說郁家和衛家的事,隻說是照着他們給的線索,找到了魯信。
不曾想魯信前腳答應我們把畫賣給我們,後腳就喝多了酒失足溺亡,魯信的遺物落在了郁家人手裡。
怕打草驚蛇,引起裴家的注意,我們就背地裡慫恿魯家的人把魯信的遺物拿了回來,然後花了五百兩銀子從魯家人手裡買回來的。

  說到這裡,林覺額頭冒出汗來,聲音也低沉了幾分,繼續道:“彭大老爺仔細聽着,當時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讓我收拾好行李,跟着他走趟臨安城。
我一聽就有點懵,問彭大老爺出了什麼事,彭大老爺笑眯眯的,說什麼對臨安城不熟,讓我給帶個路。

  “我是什麼人啊?
還沒有學會走路就跟着我爹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什麼樣的事沒見過。
我一聽這樣就知道不對勁,可我當時住的是彭家的房子,吃的是彭家的東西,還真怕他們不聲不響地把我弄死在那裡了。
裝着什麼也沒有發現,收拾東西就跟着彭家的人連夜出了城。

  “路上我才打聽清楚。
原來裴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了幅輿圖,就是彭家要的那幅輿圖。
裴家還廣發英雄貼,請了好些各地的豪門大戶來臨安弄什麼拍賣。
說是誰的錢多就把這幅輿圖給誰?
進門的保證金是兩千兩銀子……”

  所以說,這幾天臨安城裡冒出來的陌生面孔是那些各地來的豪門大戶?

  李端也顧不得灑在地上的茶葉了,臉陰得像要下雨似的,随手倒了杯白水遞給林覺,道:“彭家是什麼意思?
懷疑我們還送了這幅畫給裴家?

  林覺這幾天可以說基本上沒有閉過眼,更不要說好好吃喝了。

  他接過茶盅“咕噜噜”一番牛飲,喝空了茶盅這才道:“彭家的人沒說。
可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一進臨安城,彭大老爺就讓我來找你,他帶着十一爺住進了裴家用來招待這次參加拍賣的人家的客舍,還跟我說,今天晚上十一爺會來拜訪我們。
我尋思着,裴家既然要賣這輿圖,又弄出什麼價高者得,肯定會拿出一部分輿圖給這些來參加拍賣的人辨别真假的,彭大老爺以競拍的身份住進了裴家,多半是想看看那輿圖和《松溪釣隐圖》裡的輿圖是不是一樣的。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端心裡非常地慌張。

  可他和林覺既是親戚,又是合作者,有些話親戚是能說的,合作者卻是萬萬不能說。
他不能在林覺面前表露出來,否則李家和林家此消彼漲,林覺會覺得他軟弱,就不會像從前那樣服從他們家了。

  “你有什麼好怕的?
”他不由擺出副冷靜的面孔,淡然地道,“畫的線索是彭家提供的,我們也是按照他們家的意思把畫送到了彭家,他們家驗證過後也證明是幅真畫。
現在出了纰漏,與我們有什麼關系?
晚上還拜訪我們!
”李端冷哼一聲,“那就讓他們來拜訪好了。
我還想要問問他們彭家這件事該怎麼辦呢?
之前不是說這幅輿圖隻有一幅嗎?
那裴家的輿圖是從哪裡來的?
物以稀為貴,我們就是再蠢,也不會腳踏兩條船,把好好的翡翠賣成了白菜。

  之前林覺的确有些慌,此時見李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冷靜下來。

  他不由讪讪然地道:“我這不是怕彭家懷疑是我們洩漏了消息嗎?

  “要說洩漏消息,難道他們彭家就沒有嫌疑嗎?
”李端說着,連自己都漸漸地信心大增,“他們在找我們之前就沒有找過其他人家?
彭家在福建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可天下之大,還有廣東、還有浙江、還有江蘇,他們家能得到《松溪釣隐圖》的消息,難道别人家就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嗎?
這種事,從他們這樣的高門大戶傳出來的機會更多吧?

  林覺苦笑。

  話是這麼說,可也得彭家承認是他們那邊出了問題才行啊!

  人家财大勢大,非要遷怒他們,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等晚上見到十一爺再說吧!
”林覺無精打采地道,“希望裴家得到的輿圖與我們不相幹!

  事到如今,也隻能等到晚上和彭家的人碰了面再說了。

  裴家這邊,裴宴卻是閑了下來。

  事到臨頭,該安排的都安排了,該注意的也都注意了,反而沒事了。

  阿茗端了個小小的四格攢盒進來,眯着眼睛笑道:“三老爺,郁家送了花生酥過來,您嘗嘗好不好吃?

  裴宴打開攢盒,除了三樣他平時喜歡吃的點心,還有一樣陌生的酥糖。

  麥芽色的糖上裹着白胖胖的花生,除了看着新鮮,還讓人覺得有食欲。

  裴宴嘗了一個。

  既有麥芽糖的香甜,也有花生的酥脆。

  裴宴啧了一聲。

  通常這樣熬出來的糖裡面裹着的東西都像被煮熟了一樣的,這花生酥倒名如其糖,酥脆得很。

  不過,如果花生再多一點就更好了。

  他下意識地就覺得這是郁小姐弄出來的玩意兒。

  “那郁小姐又在折騰什麼呢?
”裴宴道。

  胡興從郁家老宅那邊一回來就跑到他面前來表功勞了,當然他也就知道了郁家的那片山林最适合的就是種花生了。

  他道:“他們家不會是準備種花生吧?
我瞧着這糖做出來也不便宜。
不過,糖裡裹着花生,到底比全是糖的要便宜一點,應該也能賣得出來。
怕就怕一季的花生做成酥糖得三年才能賣出去。
到時候這花生酥裡的花生就不好吃了,糖也不好賣了吧?

  這話雖然有點毒,卻也不是無的放矢。

  阿茗對郁棠的印象挺好的,裴宴這麼一說,他就有點為郁棠擔心。

  “聽說這花生酥就是郁小姐做出來的。
”他有些緊張地望着裴宴,道,“不過,沒聽說郁小姐要做這個賣啊!
也許是無意做出了這種好吃的糖點,想請您嘗一嘗呢?
您幫了他們家那麼多,他們家肯定很感激您啊!

  這話也有點道理。

  裴宴“嗯”了一聲,道:“郁小姐最近就是在做這花生酥嗎?

  自從上次裴宴問起郁棠裴滿沒有答上之後,裴家的人就特别注意郁棠的行蹤了。

  阿茗張口就來:“郁小姐照您的吩咐這些日子都沒有出門,應該就是在家裡做這花生酥了。
不過,郁小姐曾經派人打聽過蜜餞的買賣,還打聽過雜貨鋪的買賣和燒炭的買賣。

  裴宴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怎麼聽着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亂竄啊!

  她就不能消停點?
好生生的在家裡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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