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818 君晏自己綠了自己?
巍峨的北關城牆上,嘶吼聲震天,殺伐聲四起。
一段十多米長的中央城牆,已然成為了兩方蠻子厮殺的戰場。
巨斧橫飛,骨刀幽寒。
這不是一場異族戰争,而是蠻族内部最常見的械鬥。
霍鄞:“蠻子們陰險狡詐不假,但逞兇鬥狠,狂妄自大,最喜歡陰自家人玩兒也是他們改不了的臭毛病。
”
雪坡上,霍鄞一邊吐血一邊對喬樂三人解釋道:
“方才我一看那情況,就知道是蠻子内部出了問題。
這不,兩方已經打起來了。
”
雖然霍鄞之言明顯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感覺,但隻要是蠻子的熱鬧,大家還是喜聞樂見的。
君晏:“好計。
”
坐在喬樂身邊,君晏難得稱贊了霍鄞一句。
因為遠處城牆上的血光,他非常喜歡。
那是他的故鄉,卻也将是蠻子的墳墓。
因為他有種預感,樂兒能辦到的……
而他一定會守在她的身邊,一直到她完成這一切。
那晚的情形,他已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那個渾身是血,疲于奔命,要為了引開敵人而犧牲自己的少女……
喬樂:“我們休息一個時辰再出發吧。
”
就在君晏思索之際,喬樂也望着遠處的北關城牆,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大家都奔波了一天了,是時候找找樂子,開心開心了。
這不,衆人順着喬樂的目光望去,已能瞧見城牆上那一邊倒的戰局。
就像霍鄞說的,此刻的城牆上有蠻子的兩方勢力。
但一方是蠻子口中的叛徒,另一方則是正主兒。
不用說,那由喝酒蠻子帶領的一方,一定就是現在把叛徒們打得節節敗退的正主兒了。
耶律窮奇:“說,是不是彌娜那個臭婆娘叫你這麼幹的!
”
城牆上,耶律窮奇目光血紅,口中發出道道低吼。
顯然,他的憤怒已難以抑制。
“沒有,大将軍,我,我們沒想殺人,是你們的人先動的……”
對面的領頭人想辯解,卻被憤怒的耶律窮奇擡手擰下了腦袋,鮮血淋漓。
耶律窮奇:“彌娜!
彌娜!
老子一定會殺了你這個臭婆娘!
一定會!
”
此時此刻,耶律窮奇就像一座蓄勢已久的活火山,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熔岩。
侄子一意孤行,命喪忘憂林,下屬暗中上報,讓他對王庭失信……
如此郁結之下,他還要面對不知何時會卷土重來,從裂縫中攻上城牆的征北軍……
所以,他早已心力交瘁。
正因如此,他今夜才會在裂縫中喝酒吃肉,渴望在絞盡腦汁之下,能找出一個修補北關城牆的方法。
是,弄塌城牆的就是他自己,他攻下了北關,卻也給自己制造了難題,可他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王庭!
可兄長等人竟輕信那個陰險惡毒的女人,對他橫加指責,反複埋怨……
而今,這個女人居然還敢來挑釁他!
猛地将手中頭顱扔在地上,耶律窮奇的眼中隻有殺意,森然至極的殺意。
什麼大局?
什麼勝負?
什麼王庭?
他現在隻想殺人!
夜幕下,沐鸢玉手攜着銀針,在霍鄞的一衆穴位上遊走。
如果說她之前還覺得喬樂是個人才,那麼現在,她便覺得霍鄞比喬樂更加的人才。
因為霍鄞身上的傷,居然喬樂還要多。
不止是多,還刀刀緻命,劍劍錐心。
這明顯不是戰場上的亂刀,而是一衆高手祭出的,一個個欲要他狗命的殺招。
那些人,可比戰場上的普通士兵強多了。
默默收針,沐鸢心有疑惑,卻并未言明。
顯然,就像她一開始預料的一般,這兩兄弟絕非常人。
又或者說,他們必是隐姓埋名的貴人。
霍鄞:“诶,真的好多了诶!
沐鸢,你要是肯出去懸壺濟世,不知有多少百姓會把你當活菩薩拜呢!
”
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懶腰,霍鄞覺得自己就像是重獲新生,解開了枷鎖般舒适。
不是說他的傷都好了,而是他因傷勢而郁結的經脈都被打通了。
總之就是越紮越舒服,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沐鸢:“你口中的活菩薩,你還是讓喬樂去做吧。
她比較在行。
”
将自己的銀針包好,沐鸢的語氣平淡,卻并不冷漠。
她說的是實話,菩薩這種普度衆生的神仙,跟她這種從地獄裡爬回來的人,本來就不在一個世界。
喬樂才是菩薩,她沐鸢應該是魔鬼才對。
霍鄞:“不不不,你比較像菩薩,因為菩薩要麼慈眉善目,要麼高貴清冷。
而小郡主吧……”
側眸瞧了瞧不遠處正在看地圖的喬樂與君晏,霍鄞悄咪咪的湊到了沐鸢耳邊:
“實不相瞞,她除了不是個神棍以外,哪哪兒都像個神棍。
”
沐鸢:“噗!
”
聞言的沐鸢忍俊不禁,但她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瞬間斂去了笑意。
她是不常笑的,重生前如此,重生後更是如此。
因此别說霍鄞了,就連喬樂也很少看到沐鸢笑。
但蝤蛴之領,婀娜一顧,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沐鸢的美是公認的,更是作者親自賦予,被女主光環無限加持的。
所以即便這抹笑意轉瞬即逝,依舊給霍鄞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說是驚鴻一瞥,也毫不為過。
霍鄞不是動心了,而是被驚豔到了。
因此他幾乎想也沒想的便對沐鸢說道:
“我早上還跟郡主說呢,像你這般絕代佳人,不僅武藝出衆,更有懸壺濟世之能,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啊。
”
沐鸢:“……”
顯然,霍鄞這話聽得她一頭霧水。
但霍鄞并不着急,而是不緊不慢的道: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我知道站在我的角度,肯定無法理解你心中的痛苦。
但痛苦,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為了痛苦和郁結而封閉自我,真的值得嗎?
”
說罷,霍鄞也不管沐鸢有沒有聽懂,徑直起身沖到了喬樂二人面前。
因為他們看的是北蠻之地的地圖,是君晏帶着前鋒營南征北戰的重要戰果。
這圖他們天武沒有,所以他要背下來,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的抄。
哎,沒辦法,他這不也是為了保家衛國,拯救更多的黎明蒼生嗎?
這不叫偷,叫竊!
而另一邊,那被霍鄞丢在原地的沐鸢也愣住了。
因為她沒想到霍鄞會跟她說這些……
明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說的也是些冠冕堂皇的話,可為什麼……
果然,沒有人是不喜歡被關心的,尤其是一個極少被關心,總能将自己裝進铠甲,假裝自己無堅不摧的人。
也許你的心酸無人能懂,但這并非你不接受他人關心的理由。
關心,永遠是溫暖的。
不是嗎?
喬樂:“沐鸢,我帶了點好吃的,快吃,吃完我們該趕路了。
”
夜幕下,少女偷偷将一個紙包塞進了沐鸢的手裡,悄聲說道。
沐鸢打開一看,笑意頓時湧上心頭。
因為這紙包裡,竟是那即将碎成渣渣的京城糕點。
喬樂:“咳,不小心摔了一下……但,但碎了又不影響味道嘛,對吧……”
沐鸢:“對。
”
這一次,沐鸢笑着對喬樂點了點頭。
然後,喬樂就被她吓跑了。
沐鸢:“……”
所以,我就不能對你有好臉色是吧?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衆人再次踏上了前往聖山的旅途。
北關五十裡之外,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積雪也越來越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喬樂覺得越來越冷了。
那種冷不是幹冷,而是那種刺骨的冰冷。
明明是北方,怎麼冷得跟南方似的?
這一刻,喬樂在心中默默吐槽。
果然,的世界總是光怪陸離,不按常理出牌的。
而正在她反複搓手,想要以此來取暖的時候,她身邊的君晏卻忽然冷聲道:
“有蠻子來了,我們得躲起來。
”
他這話不是對大家說的,而是對喬樂一個人說的。
他的神色略顯遲疑,似乎也擔心喬樂會不相信他。
畢竟在此刻的君晏看來,喬樂完全可以不理他。
喬樂:“那邊有個山坡,走,我們躲到山坡後面去。
大家跑起來,快!
”
喬樂的指令毫不猶豫,甚至還在他原話的基礎上加強了一些。
所以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大家便集體隐蔽。
但那蹲在喬樂身邊的君晏,卻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他表現的并不明顯,但喬樂卻能一眼get。
原因很簡單,當初她哄君晏,哄得還少嗎?
所以問題來了,這貨是哪根兒筋又搭錯了?
君晏:“你……郡主,你就那麼相信我嗎?
”
終于,遲疑了半天的某人他開始了。
似乎是覺得直接說“你”不太好,他還極變扭的叫了聲兒“郡主”。
總之,别人或許會以為他是一時口誤,但喬樂卻知道,某人又開始使性子了。
而且,十有八九還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飛醋。
别問她怎麼知道的,就憑她一秒相信君晏後,這貨就開始不對勁兒,然後還這麼問她一句……
君晏以前也這麼問過她,所以他明顯是在用這句話釣魚執法。
嗯,她要是給個跟以前差不多的答案,某人說不得都能腦補出她移情别戀來……
雖然是自己綠了自己,但君某人似乎,似乎依舊不太能接受的亞子……
君晏:“郡主?
”
眼見喬樂愣愣的望着自己,一言不發,君晏更不開心了。
就,就又心酸又好奇又害怕又委屈……
難道喬君比他本人還有魅力?
君晏:(T_T)……
然後他等啊等,等的心如刀絞,渾身難受,終于等到了喬樂的回答。
喬樂:“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怕死,不可以嗎?
”
君晏:“可以……”
可是……
君晏似乎還想問什麼,但随着一陣馬蹄聲傳來,那出現在他感知中的蠻子也如期而至。
“駕!
”
為首之人策馬揚鞭,一身肌肉猶如山巒,一看便是他們的熟人,那個在裂縫中吃肉喝酒的蠻子。
而今衆人通過所有信息的比對,也成功确定了他的身份。
這支蠻軍的主帥,耶律王庭戰功赫赫的雄主之弟——耶律窮奇。
主帥出行,其身後自然跟着一衆精銳。
按理說,兩百人已是不少,但耶律窮奇身後除了那兩百人,竟還有烏泱泱的一群人。
喬樂保守估計,也有幾大千了。
而她的估計,自然不如君晏與霍鄞,隻不過君晏選擇沉默,霍鄞則選擇了共享。
霍鄞:“五千,除開那兩百精銳,耶律窮奇至少帶了五千精兵。
”
蠻軍有特殊的軍旗,百人有旗,千人也有旗。
因此霍鄞光靠數旗子,就能瞧出眼前的人數。
沐鸢:“他帶這麼多精兵往回走,是要去哪兒?
”
這個方向,明顯是深入北蠻之地的。
反常,非常反常。
按理說,征北軍已占領忘憂林,起兵奪回北關是遲早的事兒。
這個節骨眼兒上,這耶律窮奇不該好好守着北關,想方設法的阻擊征北軍嗎?
這往回跑是什麼意思?
不戰而降,臨陣脫逃嗎?
喬樂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這貨渾身肌肉緊繃,一副兇神惡煞要吃小孩兒的模樣,根本不像個逃兵。
反正逃得這麼硬核的,她喬樂可沒見過。
君晏:“他應該是要去找他的仇家,那個在他背後戳他脊梁骨,嚴重妨礙了他領兵作戰的人。
”
見三人猜來猜去,君晏終于還是加入了讨論。
隻不過喬樂知道,開始了,這人又開始釣魚執法了……
所以,她不得不強忍着心底的疑惑,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
你說什麼?
我聽不見,我不好奇,我一點都不好奇。
淦!
霍鄞:“嘶,你的意思是說,他那仇家極可能在這附近,而沒在北關内?
”
手指輕撫着下颌,霍鄞立刻從喬樂手裡搶過了地圖。
不看不要緊,一看……
霍鄞:“耶律窮奇要守住北關,所以此行不能花費太多時間,距離也不會超過百裡。
但你們看,這方圓百裡之内能做營地的就隻有一個地方……”
喬樂與沐鸢同時低眸,目光定格的瞬間,眼底皆是一尬。
因為霍鄞所指之地,正是地圖上的聖山,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而喬樂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的君晏不是想釣她,而是真的在提醒她。
三方勢力彙聚一堂,這波聖山之行,可真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