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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947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随着時間的推移,太陽已下得山去。
喬樂望着眼前這片璀璨的星空,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第一日的招工圓滿結束,他們招收了貧民窟近一半的勞動人口。

  這些被登記在冊的人,都将根據自己的能力被安排在不同的崗位,以獲取與其勞動價值相等的報酬。

  這點喬樂本來是不擅長的,但這不是有記憶力超群的周全,以及今日傍晚趕來報道的大文豪徐滿麼。

  此刻的周全就像一台電腦,接收着海量數據,而徐滿就是這台電腦的使用者,按照武京最高的市價制定着報酬的标準。

  本來是該取中間值的,但女主子都發話了,得取最高的。

  徐滿:“太子妃,您看啊,雖然我們錄用了大部分人,可這老人和小孩兒怎麼辦啊?

  放下人口登記的簿子,徐滿有些為難的開口道。

  因為今兒個已經出現了有人謊報年齡,将自己的真實年齡報大報小的情況。

  不僅如此,還有些病人非要報名,說自己可以勝任工作,絕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對于衆人此舉,徐滿與周全也是理解的。

  一來太子妃那番講話過于動人,激起了貧民們心中的鬥志與尊嚴,二來這對于貧民窟衆人确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你讓他們要麼放棄要麼推遲,他們自然是不願意的。

  畢竟貧民窟情況複雜,有不少孤寡老人,有的是孤兒寡母,甚至連母親都沒有,隻是一群孤兒聚集在一起的情況也不少見。

  要是不錄他們,他們會吃不起飯,可要是錄了,這兒又明顯沒有适合他們的工作……

  再說了,要是這些人招來無法幹活,宛如白吃白拿,那其他人也是會有意見的。

  看着一臉為難的徐滿二人,喬樂到沒有露出半點擔憂。

  隻見她擡手招來風花雪月四人,命沉香将三張圖紙掏了出來。

  孤兒院?

  療養院?

  老人院?

  三張圖紙,三種建築,三個徐滿等人聞所未聞的名詞。

  但喬樂隻是稍微指點了一下,風花雪月四女便一臉興奮的看址去了。

  因為她們之前在天昭帝都時,便幹過類似的事兒。

  當然,她們之前所做的收容所,是遠遠比不上喬樂給的這些的。

  隻不過對于成本這件事,喬樂其實早有考慮。

  因為這些人即便身在這些福利院中,也是可以做力所能及的事兒來支付費用的。

  比如老人可以穿針引線,編一編草鞋做些簡單的活計,而孩子則可供給一些缺人的産業。

  畢竟暗衛們,也是從小培養的嘛。

  總之人的用途很多,隻要他們的地盤兒夠大,沐鸢後日的開局夠穩。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似乎并不是她與沐鸢的事兒,而是君晏與霍鄞的朝局。

  在幫沐鸢穩住那群醫者之後,霍鄞立刻便來找君晏了。

  因為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兒,除了感慨喬樂天縱奇才,所思所想他完全無法企及之外,他依舊看不懂這與他們今日所談之事到底有什麼關系。

  那些寒門官員的事兒吧,明明一點也沒得到解決啊……

  然而,待他一臉遲疑的跟着君晏回府時才發現,他錯了。

  因為留守太子府的屬下居然告訴他們,府上已經收了好幾張拜帖了。

  而這些拜帖無一不來自今日立在朝上,選擇短暫站在他們這邊的寒門官員。

  霍鄞細細的看過了,這些還不是排在末尾處的小官,而是寒門中僅有的幾名大員。

  雖然比起那些士族官員,他們的位置還算不得高,但在一衆寒門之中,這已經是極高的位置了。

  霍鄞:“這……”

  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貼子,霍鄞似乎抓到了頭緒,卻又一時難以反應。

  君晏:“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對于一衆寒門官員而言,他們早已忍無可忍。
你仔細想想,這跟貧民窟的貧民們不是一個道理嗎?

  聞言的霍鄞茅塞頓開。

  是啊,如果說貧民窟為武京人所不恥,那寒門官員便為士族門閥所不容。

  就某一種情況而言,他們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君晏與喬樂既然願意向賤民伸手,便同樣會向他們這些寒門中人伸手。

  賤民是如何産生的?

  還不就是門閥制度下高低貴賤之分,清官濁官有别的産物。

  因為這樣的制度注重出身,所以賤民才為人不恥。

  既然太子敢于接受不受待見的賤民,那便說明他真的願意向天武的制度發起挑戰。

  祖制既已不合時宜,那便廢去好了。

  他不僅僅是在朝堂上說,他也真真實實的在做。

  霍鄞:“可他們就那麼相信你麼?
你明明……”

  君晏:“我明明隻知道求仙問道,常年以廢物形象示人,是吧?

  霍鄞:“哈哈,你也知道啊……”

  看着霍鄞那略顯為難的笑,君晏到為自己倒了杯清茶,神色泰然。

  君晏:“你以為他們是相信我麼?
以後或許能,但現在肯定不是。
他們真正相信的,其實是父皇與姑父的決心。

  霍鄞:“舅舅和我爹?
難怪,難怪你要請旨……”

  一拍腦袋,霍鄞徹底的明白了。

  原來如此!

  一開始的他一直以為君晏請旨是為了喬樂,是為了讓弟妹這個神仙徹底的控制貧民窟。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其實隻是君晏的表面目的。
因為不管宣不宣讀聖旨,喬樂控制城西都已是闆上釘釘的事兒了。

  而某些人的真實目的,其實是為了給那些還在望風的寒門官員們,吃上一顆隻有他們自己才懂的定心丸。

  這是武帝的意思。

  這是冠軍侯支持的事情。

  不是我太子要辦,我隻是按照我父皇與姑父的意思,來做一個執行者,将方案具體落實而已。

  由此一來,真正要與門閥對立的人就變成了武帝與冠軍侯,而不是徒有虛名,甚至連虛名都沒有的廢物太子。

  太子不可信,但武帝與冠軍侯可信啊。

  君晏:“你也知道,此刻的門閥士族一定在為今日的變故頭疼,集議讨論我們的目的也在所難免。
也就說他們現在還騰不出手來對付寒門,可一旦……”

  沒錯,一旦他們騰出手來,一定會來一出殺雞儆猴的。

  霍鄞點點頭。

  這一招他可太熟了。

  若他是門閥中人,他一定會先逮住這幾名寒門大員,将他們打入地獄。

  隻要他們落馬,便是對整個寒門最好的懲罰。

  雖然這些寒門大員也可以選擇投誠,但他們的價值在門閥眼裡,恐怕并不那麼可觀。

  也就是說留與不留,不過是門閥大人物們看心情的一句話罷了。

  與其去那邊做那可能無意義的搖尾乞憐,他們還不如跟着陛下與冠軍侯走。

  萬一他們寒門真的崛起了呢?

  是人都有自尊心,都渴望出人頭地嘛。

  喬樂那番話不止适用于貧民,也同樣适用于這些寒門官員。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老當益壯,甯移白首之心?

  抓住這一線生機,他們的未來也會有一絲光明。

  霍鄞:“我說,你跟喬樂也忒壞了。
這忽悠人不說,還左右開弓兩頭忽悠。
至于舅舅和我爹,他們知道你這麼坑他們麼?

  盯着面前這一襲雪錦白衣,渾身一塵不染好似谪仙的太子殿下,霍鄞不禁一陣惡寒。

  想當初他還覺得這是個傻子,得,現在他覺得的他才是個傻子。

  君晏:“知道又怎麼樣?
不知道又怎麼樣?

  飲了一口茶,君晏滿不在乎。

  他連樂兒都坑,坑别人算得了什麼?

  與此同時,那批閱奏折的君玄與院中練劍的霍銘都默契的打了個寒顫。

  這大晚上的,哪個不怕死的在罵他們啊?

  這邊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而另一邊的門閥士族則亂了套了。

  因為無論是君晏還是喬樂,這兩個跟他們對壘的人居然都不按常理出牌。

  一個瘋子,一個傻子,讓你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路數。

  沒錯,今日君晏的突然開口,直接把君霖等人給定住了。

  因為沒有交過鋒,所以對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研究。

  更因為資料太少,他們甚至都分不清君晏到底是自己開竅了,還是被武帝與冠軍侯教了一招。

  若是前者,這得是被雷劈了吧……

  若是後者,則說明武帝真的下定了決定,他們門閥這次真得認真對待了。

  “這太子神神叨叨好些年了,說不得就是心血來潮,想要在朝上說兩句呢?
畢竟他再不開口,這位置恐怕就不保了。

  “笑話,你覺得他在乎這個位置麼?
在乎的話,他早就該開口了。

  “要我說,就是陛下與霍銘教的,他一個廢物能說出這些?

  “是了是了,這事兒我們不得不防啊。

  ……

  在君霖的注視下,一衆士族大員衆說紛纭。

  可不管君晏怎麼回事,他們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穩住軍心。

  當然,還要震懾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門中人。

  作為在場最有話語權的人,當今右相王沖,也就是君霖的外公,貴妃娘娘的父親開口了。

  他命人立刻拟定了彈劾幾名寒門官員的奏折,而且專挑其中的大員。

  明日朝堂之上,他們必需要給這些宵小之輩一個教訓。

  可此事才剛剛拟定,他們又接到了貧民窟的消息。

  本來這件事樓氏一家解決便可,但聽樓湘彙報的樓氏家主卻覺此事非同小可,必須提到明面兒上來。

  于是衆人又決定明日上書彈劾太子,道其有分裂武京,結黨營私之嫌。

  至于那沈三兒,說實話,即便是右相王沖也看不懂她到底想幹嘛。

  敗家是真的敗家,詭異也是真的詭異,可隻要你抓不住她的路數,你就沒法對付她。

  怎麼?

  她在貧民窟招人,你也去?

  顯然,士族們可不會自己打破自己的制度體系。

  于是商量來商量去,他們最終竟隻能讓樓湘先盯着對方,等有了眉目再做打算。

  一夜無話,朝陽東升之時,新的一天再度開始。

  早朝之上,一衆士族官員群情激奮,對寒門那幾名大員發起了群攻。

  他們咬文嚼字的數落着對方的錯處,有栽贓陷害的,有強詞奪理的,還有偷換概念的……

  總之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然而不管你怎麼念叨,龍椅上的武帝都一副孤聾了,孤聽不見,你們在說啥的表情。

  士族衆人:“……”

  待到他們拿出一些棘手的證據時,寒門這邊也動了起來。

  你們舉證我們就質證,你們說有我們就就說沒有。

  于是好好的一個早朝,居然演變成了菜市場吵架,一衆人叽叽喳喳,陰陽怪氣,那指桑罵槐的功夫,看得君晏忍俊不禁。

  至于君霖彈劾他的事兒,君晏隻說了一句話:“貧民窟給你,招的雜工給你,你把銀子還我就行。

  你不是說我分裂武京結黨營私麼?

  那我把攤子給你,你還我錢就行。

  君霖:“……”

  看着那無奈聳肩,語氣平淡至極,一副你想拿走就拿走,反正我也不想要的君晏,君霖迷了。

  這特麼什麼态度啊?

  就你那隻賠錢不進賬的爛攤子,瘋子才會來接盤吧!

  那麼多的貧民,那麼破的地方,這特麼不是無底洞麼?

  雖然他們不是沒算過君晏另有圖謀,這兒有大機緣……

  可問題他們搞都不會搞,除了當冤大頭賠錢,能搞個屁的機緣。

  說不定這機緣搞不到,還會被那些賤民罵的狗血淋頭,說他們玩不起。

  所以君霖是不會接的,而其他幾大家族一見武帝望過來,那腦袋簡直縮得比烏龜還快。

  要去你們去,我們反正不去……

  這下子好了,原本氣勢洶洶的他們,直接被武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們不接你們說個毛?

  不接就不要說話,都給老子閉嘴!

  于是乎,本來好像很有理的士族集體敗下陣來,一個比一個憋屈。

  而反觀君晏,他不僅噎了人,還因為自家父皇的态度再次收割了一波寒門中人。

  掐指一算,距離他想參與遊行的目标也越來越近了。

  朝堂完勝,醫館前的招工也接近尾聲。

  這不,喬樂座下首席管事歐陽晨已親自出馬,帶着一衆骨幹外出宣傳了。

  畢竟這事兒吧,他最在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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