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顔文濤、顔文凱的回來,李夫人知道小兒子惦記着蘇詩語,便又帶着幾個孩子去了一趟蘇家,如此就在省府多留了幾天。
稻花一行人去蘇家的當天,蘇詩語也給董元瑤下了貼子,請她到蘇家聚一聚,誰知,董元瑤卻拒絕了。
“元瑤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這都好幾次了,我下帖子邀請她,她都給推了。
”蘇詩語拉着稻花說道。
稻花蹙了蹙眉:“這次來省府,我發現元瑤變了一些,以前的元瑤雙眼都發着光、臉上也帶着笑,這一次我看她的眉宇間多了一絲憂愁。
”
蘇詩語點了點頭:“元瑤有心事。
”
稻花:“她說她不想回京。
”
蘇詩語:“要是我,我也不會舍不得的,畢竟元瑤可以說是在中州長大的。
”
稻花沉默了一會兒:“我總覺得元瑤不想回京,不僅僅是因為舍不得的原因。
也許......是被董大哥的親事給吓到了,擔心回京之後,也會被家人強行安排一門她不樂意的親事。
”
聞言,蘇詩語歎了一口氣:“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來都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
”
蘇家和董家來往還算頻繁,又同住省府,董元軒的情況,他們家多多少少都聽說了一些。
想到曾經那個溫文儒雅的俊秀公子哥如今瘦得跟個竹竿似的,她也頗為唏噓。
此刻,她由衷的感謝她有一對寵愛她的父母,也非常感謝老天爺讓她遇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文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突然,蘇詩語的大丫鬟墨書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臉上帶着驚慌。
蘇詩語:“出什麼事了?
”
墨書喘着粗氣說道:“杜參議家被一群官兵給包圍了,說是......說是皇上下令,要抄他們家。
”
聽到這話,稻花和蘇詩語臉上同時露出震驚之色。
稻花急忙問道:“可有聽說杜家犯了什麼事?
”
墨書搖頭。
蘇詩語穩了穩心緒,站起身,拉着稻花去了正院。
此刻,蘇夫人和李夫人也都聽說杜家被抄的事,不僅杜家,還有好些其他官員的家也被包圍了,兩人都有些惶恐。
沒辦法,像這種事先一點風聲都沒露的大規模抄家事件,一個不注意就可能被牽連。
稻花和蘇詩語到的時候,蘇夫人帶着李夫人去了蘇家老夫人的院子探聽情況去了。
“我們也去祖母那。
”
稻花将蘇詩語拉住:“此刻大人們怕是沒心情搭理我們,我們還是去找我三哥、四哥,他們也許知道點什麼。
”
蘇詩語點了點頭,帶着稻花去了蘇弘信的院子。
幸好兩人來得快,剛好遇到了要出門的顔文凱、顔文濤、蘇弘信三人。
顔文凱:“你們兩個怎麼跑來前院了,快回去,如今外頭正亂着呢。
”
稻花連忙問道:“三哥、四哥,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呀?
”
顔文凱笑道:“有些官員犯了事,如今正被抄家呢。
”
蘇詩語神色一震:“很多官員同時被抄家?
”
顔文凱:“也沒有很多,就十來家。
”
顔文濤見稻花臉上帶着擔憂,安撫道:“放心,跟我們家沒關系。
”
聞言,稻花頓時松了口氣。
稻花放心了,可一旁的蘇弘信卻有些愁眉不展。
這次皇上下令徹底清理中州、汾西、濟廣三省的八王黨羽,蘇家雖不是八王黨羽,可庶出的一房卻參與了其中,蘇家還是會被牽連的。
蘇詩語注意到自家哥哥的神情,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我們家不會有事?
”
顔文凱見未婚妻被吓到了,連忙上前安撫道:“别怕啊,你們家沒事,放心。
”
看着顔文凱笃定的眼神,蘇詩語提着的心慢慢落回了肚子。
顔文濤:“好了,你們快回去,我們到街上看看情況。
”
稻花連忙道:“我也要去。
”
蘇詩語也想出去看看,跟着在一旁說道:“還有我。
”
顔文濤面露不贊同:“如今街上肯定很亂,你們兩個姑娘出去,擔心被沖撞到。
”
稻花:“不會的,有三哥、四哥,還有蘇大哥護着,怎麼會讓我們被沖撞到呢。
”說着,晃了晃蘇詩語的胳膊,示意她跟她四哥說。
蘇詩語不好意思當衆向顔文凱撒嬌,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他。
顔文凱果然拒絕不了蘇詩語,當即笑道:“哎呀,三哥,你也太小心了,有我們在,不會讓詩語和大妹妹傷着的。
”
稻花和蘇詩語連連點頭。
顔文濤面露無奈:“那你們不許亂跑。
”
之後,稻花和蘇詩語就跟着顔文濤三人上了街。
杜家就挨着蘇家,稻花一行人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杜家男眷帶着手铐、腳鍊被官兵押着走出來。
周圍站着不少百姓觀看,很多人都拍手叫好。
杜家人仗着杜參議的勢,沒少橫行霸道,如今看到杜家倒了,自然争相叫好。
“放開你們的髒手,我是參議夫人,誰給你們的狗膽敢來拉扯我?
”
杜夫人似乎接受不了杜家被抄的事,一點也不配和官兵,在一個官兵上前拉她的時候,反手就給了官兵一個耳光。
這可把官兵惹火了,擡手對着杜夫人的臉就是一巴掌,直接把杜夫人打倒在地,并伸腿狠狠踢打着她。
“母親。
”
杜家姑娘看到母親倒地,連忙上前攙扶。
官兵阻止,拉扯間,直接撕開了杜姑娘的衣服。
“啊!
”
杜夫人見了,不顧落在身子的拳打腳踢,沖過去抱住吓傻了的杜姑娘。
杜家的男人都一臉頹敗和絕望的看着,女眷則是瑟瑟發抖的站在一旁,誰也不敢上前。
等到官兵出了一會兒,才有别的官兵上前制止。
“媽的,都給老子老實點,别在以為自己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了,如今你們就是階下囚,識相點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
官兵對着杜夫人吐了一口口水,然後才一臉晦氣的走開。
“繼續前進!
”
看着曾經的貴夫人、嬌小姐被官兵粗魯的拉扯、推搡着,時不時的還有好色官兵趁機占便宜,稻花和蘇詩語的臉色都非常的不好。
因為和杜家還算相熟,蘇詩語不想多看,顔文凱見了,便帶着衆人離開了。
剛走到下一戶被抄的官員家,稻花等人就聽到牆壁裡頭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放開我,你們這群禽獸,啊,救命啊,老爺救命呀!
”
聽到這叫聲,稻花和蘇詩語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你們怎麼把她們帶出來了?
”
帶着明顯惱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顔文濤三人一回頭,就看到面色陰沉的看着他們的蕭烨陽。
蕭烨陽狠狠瞪了一眼三人,然後走到稻花身前,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也不管其他人,護着她直接離開了這裡。
顔文濤三人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趕緊帶着蘇詩語走了。
直到将遠離了那戶人家,再也聽不到慘叫聲,蕭烨陽才放開稻花,見稻花臉色不是很好,不滿道:“什麼熱鬧你都愛湊,抄家有什麼好看的?
”
稻花低着頭,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沒人管管那些官兵嗎?
”
蕭烨陽:“本就是要懲罰犯事的人,怎麼可能會管。
”
稻花:“可......那些女眷是無辜的呀。
”
蕭烨陽嗤笑了一聲:“無辜?
哪有什麼無辜的人,事發之前享受了榮華富貴,事發之後就得受到懲罰。
”
稻花:“抄了這麼多官員,他們都會被殺嗎?
”
蕭烨陽搖頭:“先押送進京,等大理寺審問過後,輕的流放,重的問斬。
”
稻花:“女眷也是這樣?
”
蕭烨陽沉默了一下:“女眷除了嫡系,其他的會被充為官奴或官妓。
”
聽到這話,稻花的身子抖了抖。
古代女子的命運真是和夫家、娘家系在了一起,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演繹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