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過後,稻花的日常生活中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到城郊遛馬。
有時候是和周靜婉一起去,有時候是她自己一個人。
李夫人擔心出意外,每次出去,稻花身後除了要跟着王滿兒和秦小六,還得另外帶上一個婆子和兩個小厮。
一轉眼,到了十月中旬。
一天,稻花牽着紅棗從外面回來,回到正院就看到李夫人愁眉苦臉的坐着。
“娘,你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誰惹你生氣了?
”
李夫人看了一眼女兒,将她招到身邊坐下,然後才笑着開口:“有你在,誰還敢欺負我呀!
”
稻花笑了笑:“那你是怎麼了嘛?
”
李夫人歎了一口氣:“剛剛你爹回來說,送往汾西的那批糧種丢了!
”
“什麼?
!
”稻花雙眼大睜,一臉驚訝,“怎麼會丢呢?
不是說糧種是由軍隊負責押送嗎?
這樣還能丢?
”
李夫人:“聽說是遇到了劫匪。
”
稻花有些不敢相信:“這年頭,劫匪這麼厲害的嗎,連軍隊都敢搶?
”
李夫人歎氣道:“還不是前兩年北方大旱鬧的,很多百姓活不下去了,都上山當了劫匪。
這兩年年景雖稍好了些,可地裡頭還沒緩過勁兒來,糧食産量不高,填不飽肚子,匪患就越來越嚴重了。
”
稻花凝眉:“那些劫匪不知道運的是即将要下種的糧種嗎?
他們搶了,讓别人怎麼活?
”
李夫人:“當了土匪的人,你還能指望他們有良心,為别人考慮?
土匪不随便亂殺人,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
稻花面露擔憂:“那現在怎麼辦呀?
不是說汾西那邊的百姓就等着這批冬小麥種下種,明年才有吃的,如今糧種丢了,豈不是又要鬧災?
”
李夫人搖了搖頭,事關百姓民生大事,可不是她一介後宅婦人能解決的。
稻花歎了一口氣,感歎古代的百姓太不容易了。
突然,稻花猛的擡起來頭,急切的問道:“娘,糧種丢了,父親不會擔責?
”
李夫人搖了搖頭,安撫道:“不會,糧種你爹是完整的交到郭總督手裡的,是有交接公文的,上頭若是要責怪,責怪的也是郭總督,與你爹無關。
”
稻花這才放下心。
古代講究個連坐,便宜爹要是出事了,他們一家老小都别想好過。
李夫人皺了皺眉:“不過......”
稻花心一提:“不過什麼?
”
李夫人歎了歎氣:“你爹本想指着糧種積累功績呢,若是解決了汾西省百姓的溫飽問題,即便你爹不是那邊的官員,因提供了糧種,也是有功勞的。
可惜呀,如今一切都沒了。
”
稻花點了點頭,随即面露擔憂的說道:“郭總督......是蕭烨陽的舅舅,若是受到責罰,那家夥怕是要擔心了。
”
說曹操曹操到。
在稻花知道糧種被盜的第二天,蕭烨陽就來了顔府。
此時,稻花正在馬棚這邊喂紅棗草料,看到孫管家和秦五幾人急匆匆的來了馬棚,牽上馬就要離開。
若是往常,遇到稻花,孫管家少不得要問候幾句,秦五也會摸摸紅棗,可這一次,兩人隻是給稻花打了聲招呼,就快速離開了。
“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孫管家他們看上去好像要出遠門。
”稻花疑惑的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
一旁的秦小六也一臉不解,連忙說道:“姑娘,我去打聽一下?
”
稻花點了點頭:“去。
”
話落,秦小六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沒一會兒,秦小六就跑了回來:“姑娘,大爺幾個回來了,還有小王爺,他也來咱們府了,如今正在前院呢!
”
稻花快速将手中的草料扔進馬槽裡,凝眉道:“書院月末才放假呀,這個時候他們怎麼回來了?
難道是為了糧種的事?
”
稻花飛速朝着正院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李夫人和顔文修兩人急匆匆的往外走。
“娘,大哥,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
李夫人:“我和你哥現在有點急事要處理,等我們忙完了,再和你說。
”說了這麼一句,兩人就疾步離開了。
見此,稻花沉默了一下,對着身後的王滿兒說道:“走,我們到前院看看去。
”
......
出了垂花門,稻花就看到了坐在外院亭子裡的蕭烨陽。
和以往的意氣風發不同,此刻,這家夥看上去有些愁眉不展,眉宇間帶着憂急之色。
“你這是怎麼了?
”
稻花走進了亭子。
蕭烨陽正在為舅舅郭總督感到擔心,見有人過來打擾他,正想發火,一擡頭發現是稻花,立馬又将火氣給壓了下去,恹恹道:“你怎麼來了?
”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
”稻花走到對面坐下,見蕭烨陽緊擰着眉頭,問道,“你是在擔心你舅舅嗎?
”
蕭烨陽看了看稻花,點了點頭:“前兩年因為大旱的原因,北方好些地方都滋生出了匪患,舅舅被任命為總督,就是為了清剿匪患的。
”
“其中,汾西因為災情最為嚴重,所以匪患也是最多的。
”
“匪患滋生,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沒吃的。
所以,要想徹底解除匪患問題,就得從根本上想辦法。
”
“說真的,顔大人弄出了高産量的糧種,不僅皇伯父高興,就是我舅舅也是滿心歡喜,這樣他就能早點解決匪患問題了。
”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糧種丢了!
”
“明年汾西那邊若是再沒收成,匪患絕對會越來越嚴重,這對作為剿匪總督的舅舅來說,是嚴重的失職,哪怕事出有因,舅舅也會受到責罰。
若是在鬧出了大亂子,丢官棄爵都還是輕的。
”
郭家在朝廷中,也有不少政敵,他們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肯定會狠狠的重傷郭家。
聽着這些,稻花的心也很沉重。
真要鬧出了不可控的亂子,是會流放抄家的?
這時,顔文修走了過來,看向蕭烨陽:“小王爺,家母已經派人去各莊子收集剩下的糧種了,不過數量可能不會很多。
”
沒辦法,産量高的這批糧種種植的時間太短了,他們家也就收獲了一季,除了自家留種的,又分了一些給交好人家,所以,并沒有存下多少。
而且,糧種丢的時間太不抽湊巧了,十月初,顔家的田地才剛将冬小麥糧種給種下地。